虽然路途颇有些波折,但众人还是在子时前赶至了员峤脚下。白鹤梁和花心玉全程玉体横陈,芥成只得与月君白相互轮班才行完了这段海路。
到得员峤跟前方知其广大,百余只小舟也算是黑压压地围在外围,与之相比却也显得寥落。不过说是仙山,实则是一个巨大的金色半球体结界,真正的员峤还隐在内部,无人能识其真面目。
月君白眯起眼来,却也看不透这个结界:“太白仙宫每次开启,都会挑选任安海上一座不同的岛屿作为第三层的试炼之地,月某倒是没有这员峤的情报。”
“列御寇曾说员峤上有食之不老不死的华实,不知是真是假。”白鹤梁已经穿上了鹤袍,花心玉则用花瓣重新幻化出了紧身衣。
“梁道友天资卓著,想必不久便能突破琅嬛领域益寿延年,自是不必假借这等外物。”月君白赞许道。
谈话间越来越多的船只聚拢到结界外围,夜幕下的大海也是熙熙攘攘起来。喧闹中大家迎来了三月初二的子时,圣僧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海面上,宣读试炼的规则:
“夫员峤者,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众施主所见实乃冰山一角,尚为金玉所封。老衲姑且排海升山,众施主可要站稳脚跟。”
话音刚落,笼住员峤的金色结界便现出一道裂痕,旋即如蛛网般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整座结界,只听得喀喇一声脆响,金玉碎片纷纷化蝶,窸窸窣窣地飞离了这片海域。与此同时,漫天星辰骤然耀眼,所有人都见到了员峤的真貌——冰川,草甸,海子,针叶林,静静地在星光下沉默。
却不容众人震撼太久,员峤周围掀起厚浪惊涛,离得近的船只直接被吞噬,众人立刻各施手段湿漉漉地飞到半空。只见一座环形的山岳轰地从海里升出,将众人所见的星光盛景围拢在了其中。
“这便是本届太白仙宫第三层的试炼之地,员峤仙山。当然以员峤之广,这里尚还只是平顶中心的一处小小山头罢了。第一二层的试炼关山阻隔,能行至此处的施主已是寥落晨星,然而仅有十六人可以通过第三层的试炼,前往仙宫的更深处。”
话音甫落,每个人的面前都浮现了一块星盘草的星盘,徐徐旋转间,冰川草甸的虚影也是跃然其上,最中心是一块巨大的海子,一点绿意点缀措心。
“诸位手中的便是员峤的舆图。员峤流于北极日久,早不如列子所载,仙圣之种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一去而不复返矣;华实食之不老不死者,亦年年岁岁失无所踪。李圣人于员峤手植十六株菩提树,百年一结果,一树结一颗,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土而入。唯有得到菩提果,并将之守至三日后子时的施主才能前往第四层。届时菩提果便赠予你们,虽说食之无法不老不死,但益寿驻颜还是可以做到的。”
闻言众人不由眼神火热,要知道,在踏入琅嬛领域之前,不管你天资多么妖孽,也是肉眼凡胎,耄耋期颐都将归于黄土,可若是因凭菩提果增加了些许寿元,借机突破了琅嬛领域,此后的人生才可称得上漫长。纵使不是为了抵达仙宫的最深处,就单单这几枚菩提果也值得众人争上三月零四天。
此时洛心突然对天空发问:“偌大的员峤仙山,小小的菩提果该如何去寻?”既然给出了舆图,那便一定会有菩提果的提示,毕竟修士只要飞到天上,哪有看不明白的路。
圣僧笑道:“施主莫慌,这菩提果不需要你们大海捞针。在员峤中心的海子湖心,生着十株菩提树,但有极为复杂的阵法守护;剩余六株则散布四野,需要你们自己找寻。不过一旦有菩提果离开枝头,你们手上的星盘便会获得提示,时刻为你们标注这枚菩提果的位置。”
众人恍然大悟,也是将目光投向星盘中心的那点绿意。
月君白沉吟道:“先得者自是众矢之的,看来最重要的不是找到菩提果,而是将菩提果守至最后一刻。”
临末,圣僧补充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菩提果虽好,却要有命消受。老衲在第二层交予你们的传送子,于员峤依旧适用,还望众施主点到为止,若是不敌请即刻回转。”
此后圣僧便未再言语,而在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终有人率先向员峤发起了冲锋,一时间各式身法施展而出,众人皆高飞入云,意图直接跨过山岳,飞临海子湖心。虽说越早得到菩提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便越危险,但总是将这灵丹先攥在手心更为安心。
回头见白鹤梁和花心玉还在你侬我侬,芥成不由怒喝:“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稍微克制一点点啊喂!”
花心玉却忽然执着白鹤梁的手,美目含露:“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白鹤梁也攀附上前:“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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