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没有乘坐骑,少见地一步一步登着台阶,慢腾腾走上辰荣山紫金顶。
紫金顶是辰荣山最高峰,由大大小小数十小峰攒聚而成一个大峰。每一座小峰上,都建有一座宫殿,每个宫殿里,都住着一个王妃。
鸟语花香的紫金顶,风景比看起来还要美丽,人与人的关系,却并非看起来那么祥和。各宫婢女们比赛一样,接力传达给各家主子,陛下现在走到哪了。王妃们有的如坐针毡,有的安之若素,各种猜测玱玹会去哪座小峰。
王后住的宫殿,建在最高那座小峰上。馨悦听到婢女禀报时,正在把刚剪的花枝插进玉瓶,淡淡说:“把我的琴搬出来,然后你们都下去吧。”
其实她内心跟其他王妃一样激动,擦拭琴弦的手都在发抖。
玱玹已到达紫金顶,循溪流,穿花林,踏过哪个王妃或婢女遗落的空花篮,一步一步走向王后宫。
花树环绕的亭子里,盛妆的馨悦正在弹琴,已经感知到玱玹越来越近,她突然难以自抑地心烦意乱,崩一声,弦断了。
林中群鸟齐飞,惊起簌簌花落。玱玹站在花径尽头,带着他一贯淡淡的笑容。
馨悦笑说:“陛下一来,弦就断了,也不知是不欢迎陛下,还是太欢迎陛下。”
玱玹捡起一朵花,缓步走来,插在馨悦发髻上,又站远两步欣赏了一瞬,才温和地说:“它被你的断弦吓掉了,也不知是嫌枝头太挤,还是想攀上更高的枝。”
馨悦胸中涌起一股暖流,双眼抑制不住地湿润。她暗骂自己太没出息,但她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忽然抱住玱玹,把脸埋进他肩头。
馨悦整整三年没见到玱玹了。其他王妃也一样,因为玱玹整整三年没来过紫金顶了。
馨悦从她的情报线人处得知,玱玹这三年里,也没有照惯例去五神山陪另一个王后,他日日晚睡早起,三年如一日勤勤恳恳,所有时间精力都用来治理大荒。
玱玹在娶她为王后之后,又娶了皓翎王姬阿念为王后,从此一王两后。皓翎王把王位禅让给玱玹,相当于用整个皓翎国给阿念当嫁妆,阿念可谓嫁得相当风光。
可馨悦一点都不自卑,毕竟辰荣氏曾称霸中原数万年,虽一朝败给西炎,中原最显赫的四大世家和六大氏族仍以辰荣马首是瞻。她这个没落王族的王姬嫁玱玹为后,也代表辰荣和西炎比肩,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她的孩子,也会贵为大荒之主。
可是她压根没有机会怀孩子。跟玱玹成婚这几十年里,平均每年都见不上玱玹几面。她以为隔在她和玱玹之间的是小夭,精心设计了两次暗杀,可是都失败了,小夭两次都没能死成。
不知道是玱玹不想得罪以辰荣为代表的中原各大氏族,还是弟弟丰隆在背后做了什么工作,总之玱玹虽明知这两次暗杀都是她策划实施的,却没对她治任何罪,只是再也不见她了,让她成了空壳王后,整日在紫金顶上望穿秋水。
直到丰隆替玱玹挡了相柳一箭,玱玹忽然又对她温存起来,才让她在众王妃和中原大氏族中重新找回威信,也有效缓解了她因失去丰隆而生的痛楚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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