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中昨夜的凄惨相比,林外仍是一片祥和。
春禧楼门开,小二已将桌椅再次擦拭干净,涮完抹布,端着脏水泼在了门前,嘴里喊到:“脏水泼出门,霉运全消,扫净门前尘,咱今儿个再迎财神!”
在门前扫地的伙计也是笑着应和着,又有两个伙计走了出来,一个拿着几张画像,另一个端着浆糊,小二端着水盆要回屋,见到二人,便停了下来,嘱咐到:“多糊些浆糊,可得贴牢些。”
春禧楼门外的墙壁上,萧思阮的画像就这样被贴了出来,当然,还有他那几个“师兄弟”,几个大字同样不能少,只是似乎与昨日的有些不同了:莫振山与其关门弟子禁止入内。好家伙,这应该便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吧。不过若是莫振山见到,想来应该是会高兴的,卸任净霆掌门十七年,音讯亦在江湖上消失了十七年,想来,在人们心中,应是觉得他是还活着的吧。
长街出现一位少年,剑眉星目,脸庞棱角分明,一袭黑衣,身姿挺拔,步履翩翩,左手持剑,细看似有蛟龙伏在剑鞘,而右手提溜着一张纸,随着手的摆动,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他穿过人群,在春禧楼外停了下来。
少年抬眼看了看画像,又拿起手中的纸张对比,被贴出来的萧思阮的画像,与自己手中的竟有九分相似,他微微上扬了嘴角,走进楼去。
“店家!”
“来啦客官,您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呐?!”小二闻声而至,依旧如昨日般热情。
少年抬手将画像展在小二眼前:“这个人,你可认得?”
小二将脸凑上前去:“哟,这不是昨儿个吃霸王餐那小子吗?”
小二的反应使少年的眼底浅浅划过一丝晴朗。
“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少年追问到。
“怎么着?朋友?”小二的眼神突然凶了起来。
“这小子可欠着我们十两银子呢啊,既然是他的朋友,便替他把账结了吧。”
小二说着,其余的伙计也纷纷围了上来。
“朋友?不是。钱?没有。”
听到少年的回答,伙计们都开始有了摩拳擦掌之势,没揍到萧思阮,揍他一顿,似乎也挺不错的。
“怎么着,哥俩一个德行?这年头出门,不带钱就敢进酒楼了?”
“我不认识他。”少年再次强调。
“不认识?不认识提溜着画像寻人呐?我管你们什么关系,今儿个,你必须把他欠我们的钱结清,否则,便休想出这个门!”小二语气强硬的说到。好不容易逮到个和萧思阮有关系的人,不管是谁,都得逮着机会把这十两银子要出来。
“哎,我看你这剑倒是不错,若是没钱,留下抵债,便放你出去。”小二说着靠近了少年,伸手便要摸他的剑。
少年放掉画像,攥住了小二的胳膊,小二的胳膊不细,但少年修长的手指依旧将他死死的攥住了,手背上微微凸起了青筋,看起来,他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小二已然疼的吱哟了起来,伙计们见状也是纷纷涌上前来,向少年出手。
花拳绣腿,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几下,他们便被少年统统打翻在地,哀嚎声一片。少年捡起画像,走进小二,再次将画像展到小二面前。
“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被打怕的小二连忙回到:“知道知道,昨儿个他想在这吃霸王餐,后来被弟兄们一路追着,跑到那伏虎林里去了。”
“伏虎林?怎么走?!”
“您···您顺着这条长街一直向东,过了闹市,约摸着再走个几里,便能看到了。”
少年垂下胳膊,画像在他手中消失了,他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出门去,又突然折返回来,取下了腰间的玉佩,放置在了门口的柜台上。
“这块玉佩,付他的十两欠款,和你们的医药费。”少年说完,转身离去。
“这次真走了吧?!”有伙计轻声问到。
小二起身试探的向门口走去,探了探头,已然不见少年踪影,他走向柜台,拿起玉佩瞅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玩意能值几个钱!”
“害,有便不错了,不然白挨一顿打。”
几个伙计相互搀扶着起身,忍不住的继续议论。
“他不知道伏虎林有老虎吧?!”一个伙计问到。
“管他呢!被吃了一样活该。”
伏虎林内,萧思阮似乎已迷失了方向,日光透着枝叶照了进来,虽没林外的白天亮堂,但依旧明亮了许多,只是,他能看到透进来的日光,却看不到太阳。
“完了完了,不会迷路了吧,这林子到底多大,怎么还没走到头啊。”萧思阮自言自语到。
“哎,大哥,那里有个人!”
一个男人指着萧思阮对另一个男人说到。
“小伙子,你过来!”
顺着声音看去,又出现了一伙男人,穿着打扮与昨日死去的男人们很像,几个人身后还有一辆马车,马车后面的拖车上似乎有个巨大的货箱,但被布盖实了,一眼看去并不能直接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为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体型有些胖,但不算太高,他向萧思阮摆手,示意萧思阮走近。
他大概了猜到了来人的底细,压根不想与他们产生些什么交集,与昨日不同的是,面对这群凶神恶煞的人,他并没有畏惧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见过了他们惊慌的样子。面对络腮胡的招呼,萧思阮只是向前走近了几步,但仍保持着一段距离。
“大哥们找我有事?”
“你在这林中有没有见到过一伙汉子?穿着打扮和我们差不多的。”
“没看到。”萧思阮毫不犹豫的说到。说完转身便要离开,络腮胡此刻并没有再叫住他的意思。
“大哥,你看那小子背着包袱,穿的也不错,身上定有钱财,这两年货源不多,咱进来这一趟好不容易又碰见的个喘气的,不抢白不抢啊。”一位壮汉在络腮胡身后轻声说到。
络腮胡的眼珠子转了几下,随即便叫住了萧思阮。
“哎,小子!”
听到男人叫喊,萧思阮停了下来。
“包袱放下,衣服脱掉,你,可以走。”
络腮胡的手下都笑了起来。
“省的我们搜了不是,哈哈哈······”
听到络腮胡的话,萧思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他无视的态度惹怒了络腮胡,便拿过手下弓箭,冲着萧思阮放了一箭。箭从他的侧面擦肩而过,射中了他面前的树。
几个手下围了上来,一个高一点的壮汉抬手便伸向了萧思阮的包袱,萧思阮侧身躲了过去,壮汉见状就向萧思阮挥来了拳头,这次,他没有选择躲闪。从前在师父身边,什么事都有师父为自己撑腰,虽老是偷鸡被抓,但他们也并未真正的伤害自己,只会被提溜着耳朵,去找莫振山要些赔偿,没想到,只是出来几天,就见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往遇到事情,自己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如何逃跑,这一次,他决定勇敢面对,毕竟这两年,自己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若是真的打不过,再跑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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