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鸣鸣,渠沟滢滢。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平整土地上,整齐地分割着一块块的耕地。这时的田地里生长的是半人高的玉米,嫩叶浅绿,中午强烈的阳光照透出来,远远看去像一块块剔透的玉石。因为晌午头的阳光太晒人了,这会儿大多的人们都是吃完午饭,小睡一会儿,等到日头半落再去收拾杂草。秦知物的爷爷秦一生,生活习惯固定的像是家里的老洋钟,他此时正躺在逐笔藤条编成的躺椅上,经年累月的使用,躺椅的竹条被他磨得是光亮。这竹椅也是在每天午后被他拖到院子中那棵白杨树的阴影下。太阳把影子推到一旁,老秦头被晒醒,该继续下地干活儿了,在那之前秦一生拿起菜刀,他要杀一个西瓜。西瓜丰收的时候,农户们都会用小麦从瓜农那里换来一袋袋的瓜,甚至比麦子还要便宜。吃几块瓜就当喝水了,便不用带水壶去田地里了。

这家里常在的就三口人,秦知物和他的爷爷奶奶,他的爸爸妈妈一起南下打工去了,除了过年回来待十来天,都见不到。奶奶此时正坐在房檐下纳鞋底,看那大小应该是给明年的秦知物准备的。小孩子总是精力旺盛,秦知物午睡醒了后,百无聊赖的他在柜子里毫无目的的翻找着,期望能发现一些好玩的东西。很快也正如他所愿,在柜子的底部找到了一个深绿色的粗布单肩背包,打开之后在里边发现了两个‘新奇的’玩意儿,那是两只毛笔。秦知物过年的时候见过一些人用这东西写春联,爷爷爷爷奶奶都没有写过,在家里发现这个东西让他感到很意外。秦知物轻轻一揪,好几根毛就被他拔了下来,他随即又试了试另外一支,仍然是很轻松就拽下来了,这是奶奶注意到了孙子的动静,她一把丢下针线活儿,小跑着过来叫停秦知物:“哎哟,小乖乖,这玩意儿可别弄坏了,这是你爷爷的宝贝,他可又要打你的屁股了!”冲洗好菜刀的秦一生听到老伴儿的话,来不及放下菜刀,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清楚秦知物手里的东西后,他用菜刀一指:“放下!”一看他这架势,秦奶奶一把护住小孙子:“老头子你,不至于不至于,还要剁了孙子啊?”

当然,秦奶奶是调侃着急的老伴儿,再宝贝的物件儿,能跟亲孙子比吗?秦知物晃了晃手里的毛笔,问到:“爷爷,你会写毛笔字啊?”秦一生再次要求孙子别拿着他的毛笔耍,却被护犊子的奶奶抱怨一样的训斥道:“孩子想玩怎么啦?”说完还拿起了那个布包,从里边拿出一个略带锈迹的铁盒子,打开之后又从铁盒子中取出了其中一个信封,信封中装的就是一张用毛笔写的信。她小心翼翼展开给秦知物看:“乖孙儿,你瞧,这就是你爷爷写的!”这一下弄的秦一生是又无奈、又害臊,因为奶奶给秦知物看的,就是爷爷还是小年轻的时候给她写的众多‘情书’中的一封。秦一生走上前来要把这些东西都收走:“几十年了还留着,真是的!”可就在老头儿要拿走这些的东西的时候,秦知物却歪着头,盯着信纸说到:“好温暖啊。”两位老人停下动作不知所云的看着秦知物,他继续说道:“这些字看起来好温暖啊。”这下老头儿可是来了兴趣,他又从袋子里拿了张叠起来的纸打开给孙子看。一张上抄写的是《鸟鸣涧》,秦知物的评价是‘很乖、很安静。’另一张是一个繁体的‘龙’字,秦知物说看起来很‘有劲儿’。随后秦知物拉着爷爷的手说:“爷爷,这是你写的吗?他们看起来脾气怎么不一样?”秦知物的每一句评价,都出乎秦一生的预料之外,仿佛很不着调,但又很准确,秦一生告诉他有一张是自己曾经的老师写的。随后秦知物说:“爷爷,你教教我呗,我也想写这样的字。”秦奶奶率先回答道:“知物,你现在要好好上学就好了,将来考上大学,过好日子。老头子你说对不对?”可是秦一生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小的孩子没有说话。

而关于秦老师的故事的开端,仅仅是他的儿时,还不够早。在未来的关川市,发生的种种善良、无助、犯罪、意外等等等等,却是在秦知物老师的爷爷,秦一生还是个青年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种子,埋下了缘由。

秦一生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可以说是个正儿八经的标准阳光大男孩。儿时经历了不少苦难,幸运的是小的时候孩子对磨难没有具体的概念。等到长大之后,曾经的恶魔们已经被打跑了,人们都拥有了自己的土地,一切都欣欣向荣。精力充沛的秦一生干完家里的农活后还是用不完他那一膀子力气,总觉得少些什么偶然的机缘之下,他发现了隔壁的县城里充满每一处的艺术气息,尤其是对书法非常喜爱。最终也如愿的拜了当时在关县无人出其右的书法大家,于方,作师父。即使还要干家里的农活两边跑,一个破二八大杠自行车跑起来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要骑将近两个多钟头的路程,他也不嫌麻烦,他甚至还在路上学会了修车补胎。

于方大师直到年老才收了两个徒弟,师兄是秦知物的爷爷秦一生,而师弟是几十年后关川市艺术圈响当当的人物,关川书画家协会会长——单济。秦一生做什么事都热情专注,更别提他热爱的书法了,所以进步飞快,深的于方的器重。可年轻时候的单济确实调皮的很,掏鸟偷鸡、逗狗吓驴,只要不是正事儿,没有他不干的。于方收他是一百个不愿意,却无奈单济是于方的外甥,收了秦一生之后,于方也没有了有说服力的理由拒绝亲人的恳求。于方的作息简直就是个‘出家人’,天刚破晓他就带着俩徒弟吃饭打扫,单济是一直住在于方家里的。午饭之后,于方就不再进食了,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徒弟饿的嗷嗷叫,于方才同意让他们自己晚些时候再加一餐,但是家里的食物是相当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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