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有四个举止奇怪的人到咱们酒楼之中来吃酒,不知怎的掌柜的对他们特别留意,他们刚刚会钞离开,我就看到沐账房跟了出去。不一会儿掌柜的来同我说,要我暂且歇店,他们便也走了。”

“举止奇怪?如何怪法?”

“这个,小的说不上来,只觉得这几人走路鬼鬼祟祟,话音有些尖细,又故意压着声音……”

“你说他们声音有些尖细?”

“是,听着叫人很不舒服,因此小的记得特别清楚。”

又是宫苑宗!这念头在易飞廉心中猛地闪现。未及细想,却听楼梯声响,岳穆清蓬头垢面地跑将下来,边跑边问:“师父,师伯回来了吗?”

易飞廉心中思绪纷乱,面上依然沉静如常,只淡淡地道:“没有,穆清你收拾一下,马上同我一道走。”

他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扔给那酒博士:“令掌柜他们今日倘回不转来,还要辛苦你等料理酒楼生意。”

那酒博士连连鞠躬:“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岳穆清跟着易飞廉走出了醉仙楼,奇怪地问:“师父,我们是要回琅琊山去吗?”

易飞廉道:“不是。”他心中深知宫苑宗诸人武功不俗,醉仙楼连冷知遥在内只有四人,论武功都只是剑派中三流人物,与宫苑宗中人正面交手,如果人数相若,那么多半不敌。

他忧心忡忡,沉默一阵方道:“穆清,你冷师伯他们,只怕是遇到麻烦了。”当下才将那酒博士所言备细说了。

岳穆清闻言道:“宫苑宗那些人,不是都……”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易飞廉道:“只怕宫苑宗先将他们关在某处故而不得脱身,又或者宫苑宗来扬州的不止一批人,那也十分可虑。总而言之,我们须先将此事弄清,才能安心回山。”

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担忧,只怕冷知遥等人已然遇害,但此时连想也不愿想,更别提说了出来。

岳穆清问:“那我们去哪里找好?”

易飞廉道:“我前两日在酒楼中见过扬州分舵的几位师侄,记得他们另一处盘子开在江阳县张记铁铺。咱们这便前去探探,看他们知道些什么讯息。”

当下两人一路向东,行出数里,便到了张记铁铺。

这铁铺开在东郊城外,已不及城内繁华。到了铁铺门口,岳穆清向内张望,见有一老二少三人。

老的那个生着一部花白胡子,少说也已有五十几岁,正坐在店门之后打盹;少的两个都在二十来岁年纪,一个蹲在地上用力拉着风箱,另一个则赤着上身打铁,两人均是古铜色的肌肤,身上筋肉虬结,十分雄壮。

易飞廉闪身入内,道:“张师侄、申师侄、米师侄,你们好!”

那老者遽然开目,起身道:“易师叔?你怎的会来此处?”

岳穆清见他年纪明明较易飞廉要大得多,却称易飞廉为师叔,心中不禁疑惑万分。

易飞廉道:“三位师侄,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岳穆清。穆清,你来见过三位师兄。”

岳穆清与那两名年轻人申志远、米正庭一一见礼,待向那位老者张闵之行礼时,却颇有些犯踌躇。

张闵之看出他的心事,呵呵笑道:“小师弟,你叫我师兄便可。咱们武林中人先论辈分后论年纪,那是乱不得的。我是你曲师伯的大徒弟,与你正该以师兄弟论的。”

他口中的曲师伯,正是易飞廉的大师兄曲默笑。江湖有云,“琅琊四侠,曲陈吕易,赤玄金青”,四人均是掌门人谷听潮的弟子,大弟子曲默笑人称“赤笑佛”,武功为四人之中最高。

岳穆清此时并不知道这些掌故,但听张闵之这般说,也便依言行礼。

易飞廉道:“张师侄,现下事情紧急,咱们省了这许多虚文罢。”便将冷知遥等人失踪之事简略说了。

张闵之皱眉道:“冷舵主事先并未知会我们,宫苑宗什么的,我等也是首次听说。”

易飞廉道:“张师侄,冷师兄不在,扬州分舵以你居首,你看如何是好?”

张闵之道:“那也只有先给分舵其他弟兄传信,请他们帮助全城搜索了;倘若事情真的紧急,咱们还需知会掌门一声。”

当下众人分派任务,张闵之虽然年高识多,但他尊崇易飞廉的身份,不敢自行发号施令,便请易飞廉坐镇铺中,自与他人四处奔走。

易飞廉推辞不过,只得应了。只是他生来喜动不喜静,居间调度虽然也井井有条,终究是缺了一份运筹帷幄的雅量,一日之中坐立不宁,只是踱来踱去,焦躁之情见于神色。

到了晚间,众人纷纷归位,仍旧是一无所获。易飞廉再也按捺不住,跳起身来:“多耽搁一刻,冷师兄他们便多一分危险,我亲自去找。”

众人纷纷劝解,有的说天色已晚寻找不便,有的说单枪匹马难度更甚,易飞廉道:“我意已决,大家无须多话。我与宫苑宗朝过相,说不定可以探出些蛛丝马迹。”

岳穆清跟着道:“我也去!”

易飞廉略一思索,点头道:“好,穆清熟悉城内道路,有你陪着也好。”

余人见青云堂堂主亲自出马,也不甘落后,纷纷请命,易飞廉却道:“众位弟兄忙了一天,怎好再劳烦大家?今日好好歇息,明日还有仰仗诸位的地方。”众人这才作罢。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