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门十余年一直武艺平平,只能接些小单艰难度日;三年前因着无影令升任,得暗主亲自授艺,武功终于大进,却要与卓允庚、戴常友这些成名已久的无影人相争;如今又迭逢玄初、干尸这样不显名于世的高手,他与武功平平也没甚么分别。

其实天下人中,武功弱于司徒雍者不尽其数,但司徒雍始至今日方觉天地之大。便如行人于城下望楼,而后登楼观山,最后攀上山顶,却又见层峦云海,原是一样的道理。

待司徒雍走后,石室内才又响起干尸的声音: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万般皆命定,半点不由人哪!”

干尸的嘴一动未动,不知声音是从何处发出的。

再说司徒雍原路折返,小心翼翼探出洞窟,见周围没有异样,才提气上崖。

他依着干尸之言,打算径往寿春而去,但观星崖四面环山,山体高峻,如需前往外界,还是从观星崖的缓坡下山便捷些。

司徒雍几番纵跃,将近崖顶。天色已然大亮,他本想候到入夜再走,却又想到干尸说自己留在观星崖便活不过酉时,当下只得翻身上崖。

不想他一跃上崖顶,便见一人抱剑而坐。

二人看到对方俱是一愣,那人随即拔剑。幸而他这起身拔剑给了司徒雍反应之机,待他攻来时,司徒雍已拉开身位,还了三枚飞钉过来。那人挥剑一劈,精准打下飞钉,而后跃进刺出。

司徒雍十指连弹,所携飞钉随抓随掷,手法虽乱,却是杂中有序、乱中有度。那人翻手旋臂,在身前舞出圈圈剑花。

二人斗了数合,那人渐渐逼近,司徒雍忽而纵身而起,自那人头顶跃过,同时将飞钉以“钻、压、去、扭”四种手劲掷出。飞钉掷出后声响巨大,如龙吟狮吼、鼓角齐鸣,那人却面不改色,运气疾刺,剑尖稳稳抵住飞钉。

一剑一钉在空中僵持片刻,那人手腕一抖,将飞钉挑落,但长剑却因飞钉的后劲颤动不止。此时司徒雍业已落下,立时又补上一枚飞钉。

那人不及回防,飞钉打在剑上,他五指一松,所持长剑已落入了无生渊内。司徒雍欺近身前,抽出短剑架在对方颈间。那人手无寸铁,只得罢手。

司徒雍无意害他性命,道:“戴兄何故对我动手?”

对方头戴铜面,长发半束,正是戴常友。

戴常友凛若冰霜,冷冷道:“你既赢了,还多说什么,带着无影令去找暗主吧!”

司徒雍异道:“我怎会有无影令?”

戴常友嗤笑道:“你若没找到无影令,干嘛上崖?”

司徒雍顿时了然,原来戴常友以为自己取得了无影令,那么他埋伏在崖上也是为了守株待兔了。

但司徒雍隐隐觉得,戴常友对自己的杀意并不只源于此。他想问清缘由,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遽然间,一道人影上崖,飞速奔向观星崖的石碑下。司徒雍转头看去,戴常友趁机一指点在他肩井穴上,司徒雍顿感半身麻木,被戴常友夺去了短剑,坐倒在地。

戴常友举剑向那道人影刺去,来者白发鼠面,却是卓允庚!

戴常友因持着短剑,剑尖递出,身位比使长剑时近了些。短剑将至后心,卓允庚却突然止步,侧身回手格开短剑,然后一指点中戴常友正胸。

司徒雍眼瞧着卓允庚这一指迅捷无比,必然不及动用内力。不想戴常友中指后,竟被指力贯穿胸腹,仰身一栽,再未起身!

司徒雍骇然大惊,他被戴常友点中要穴也只是定住了身子,那卓允庚不过仓促一指,怎就点倒了戴常友?

他猛地想起,卓允庚与玄初对指时也用过类似的指法,那时二人周身真气震荡,显是因极强的指力所致。

再联想起干尸所说的往事,司徒雍立时想清了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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