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青门最擅奇门遁甲、飞针投石之术,倘若杀意一起,定教人死于无影无形。

自数百年前,一名男子在庐山之南一处山崖下因缘际会,习得了一身高明武功,随后便回到崖顶,广收弟子,创立了界青门,与武当、峨眉等并为当世十五大派。

但界青门乃邪派外道,专揽江湖恶徒,以行刺暗杀、收财害命营生,久而久之,渐为武林正道所不容,门中刺客亦极少显露踪迹。

然而这一日,淮南各地却频频出现界青刺客的身影。无论是粗布束身的夜行衣,还是精巧轻便的无影装,均向着门派所在——观星崖赶去。

彼时正值立冬,木叶青黄,细雨生寒。司徒雍披着蓑衣斗笠,不紧不慢地赶着路。几名刺客结伴走过,司徒雍压了压笠檐,独自走到道旁。

观星崖已在目内,崖上不生草木,入冬后更显萧条,司徒雍望着这幅景象,心中平添了几分烦闷;崖下反倒攘攘若市,青衣灰衣波委云集,神头鬼面交相接耳,比平日热闹不少。

观星崖西侧是堵峭壁,险峻难行;东面却是道斜坡,地势稍缓。上崖之人多向东行,只有寥寥数人,有意在人前展露轻功,逆着人众纵身而起,踏壁上行。

其中一人飞蹑直上,将余人远远甩在身后。司徒雍瞄了那人一眼,转往东行。东面斜坡下,有几人翘首以盼,均是清一色的无影装。

天玑那一步偏了两尺,他下一步踏不上了,司徒雍心中想道。

旋即,那人一步踏空,失足坠了下来。司徒雍头也未回,甩出一柄飞刀,刀身转瞬没进崖壁,深入数寸,正位于失足之人下方。那人只当自己侥幸踩到一块巉岩,脚下一点,复又跃了上去。

司徒雍若无其事,向着崖东走去,那几名身穿无影装的刺客却迎了过来,为首一人赞道:“大人好俊的手法。”

司徒雍上下打量那人,心中却无印象。那人笑道:“小人方权之,在此恭候多时了。”

司徒雍道:“你认得我?”

“小人不识,只是见了大人这听声掷物的手法,斗胆猜测大人便是‘追命无常’。”

司徒雍听到“追命无常”四个字,眼眸低垂。

那方权之极会察言观色,瞧见司徒雍神色有异,立时改口道:“小人失言,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莫怪!”

司徒雍摩挲着脸上的四目鬼面,悠悠道:“不碍事,我确是追命无常。”

方权之松了口气,向左右使了个颜色,一人为司徒雍除下蓑衣斗笠,一人撑起纸伞,方权之作陪,一边引路,一边同司徒雍说话解闷,余下几人远远跟在后面。

“暗主已到了?”司徒雍异道。

“主上和其他几位无影人都已到了观星崖上,大较酉时开始,时辰将近,主上恐大人不晓得地点,这才差小人下山接引。”

司徒雍微觉古怪,自己是第一回参与大较不假,有一人来招呼即可,何必出动五六人?

几人虽漫谈而行,步履却健。不多时,崖顶景象渐渐可视,但见观星崖上,一座石碑高耸入云,碑下乌压压的一片,不知聚集了多少人。即便司徒雍预先得悉,待亲眼目睹,仍不免惊异。

走过缓坡,地势下陷,数段尖石次序成梯,拦住去路。几人各自施展身法,方权之等人数跃方过,司徒雍却只足尖轻点,直身纵起,似平常般舒徐行步,便迈过了那两丈余的石梯。

方权之始知他先前刻意放缓了步子,又美言奉承了几句。司徒雍一向不擅应付这些场面话,支吾相对,方权之见状也不再叨扰,向司徒雍指明暗主所在,便即告退。

司徒雍入门至今尚未见过暗主,顺着方权之所指望去,只见一顶竹轿停在石碑下,数人在侧垂手侍立。

轿中所坐之人白首深目,头戴狰狞鬼面,身穿绀紫长袍。那鬼面头生长角,嘴吐獠牙,望之甚为可怖;那长袍饰有明珠、银砂,虽在幽暗中仍熠熠生辉。

司徒雍正欲上前禀见,方权之已凑到暗主身边,俯首说了几句。暗主听罢,将手一挥,方权之便恭敬退在一旁。

原来这人是随侍暗主的近卫,司徒雍想着,又见一名近卫走出,扬声道:“酉时已至,无影人上前听命!”

听声音是个女子,其音虽非内力所发,但音色圆润洪亮,司徒雍处在人群外围,也能听得分明。

他当即施展身法越众而出,旋即又有四道身影悄然现身。这五人聚首,便是令江湖谈之色变的界青五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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