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见到前面一个小村,许嘉应吩咐歇息一下,顺便看看能不能补充些粮草。小村破败不堪,很多房屋都有被焚的痕迹,村民们都不知跑去哪里,路上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户人家,许嘉应遣人前去敲门。

哪知那户人家却不开门,不管好说歹说,只是在那里反复说道:“李大帅刚遣人打过粮,实在是没有粮给军爷了!”这时一个骑兵说道:“大人,要不小人率人攻进去再说。”

许嘉应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军中有军令,不得随意欺压百姓,不准随意拿百姓东西,这是重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再想办法吧!”

不过他也对此时的境遇挠头,干粮倒是大家都带着,但草料却是无法随身携带的,偏偏此时正处于乍暖还寒之际,地上的草刚刚冒头,马儿根本就吃不了,但这事就麻烦了,马是很娇弱的动物,昨天跑了半天其实马匹已经受损,如果再不补充粮草,恐怕即使把马儿带回去,也不能作战马用了。

许嘉应只得上前去叫道:“麻烦请你家主人出来回话,本官有事相商!”

过了一会,只见门后一个声音说道:“这位将军,学生是崇祯七年举人,不是学生不肯开门,实是上月李将军的打粮队过来时学生已经把家中的存粮都给了出去,家中再也没有粮食了。”

“这位兄台,在下许嘉应,我们不是来打粮的,只是想买些草料供马匹食用,不知兄台可否行个方便?”

“没有,没有!家中吃食都快没了,哪有多余的粮草。军爷还是到前面官河镇去买些吧!”

“兄台,我这里有上千人,要攻进你这庄子轻而易举。不过我是真心来买些草料而已,兄台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许嘉应有些着急,但还是平和的说道。

过了一会没有声音传来,许嘉应有些失望,正想转身离开,却听见‘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个头。许嘉应赶忙上前行礼,那人见许嘉应身着儒衫,倒是放下心来,从门内挤了出来。

那人回了个礼说道:“非是学生失礼,实是被那些丘八给整怕了。许兄真是只买些草料?”

“那是自然!”许嘉应斩钉截铁的说道。

“料五两一石,草八分一束,不知许兄可能接受?”那人小心问道。

这价钱简直是敲竹杆,正常马料的价格是一两一石,草三分一束,虽说是战乱时期,但也没有几倍的长的,不过此时许嘉应也顾不得,也不还价直接答应了下来。

自有手下前去交割,两人就谈了起来。此人名叫刘兴成,此地名叫曹庄,原本有七十户人家,现在只剩下了六十户,而且这六十户全变成了曹兴成家的佃户。

原来刘泽清入主淮安后,每每派出打粮队入乡打粮,反抗的要么被杀要么被抓,经过打粮队的反复祸害,村民们基本上一无所有,此时刘兴成再站出来提出以粮食换田地,不到半年就把村里所有的田都换了过来,他就成了曹庄唯一的地主。

许嘉应心里有些鄙夷,但还是笑着问他为何他家没有遭受到打粮?他得意的说道自己见势得早,早早把一个女儿送去给刘泽清的得力部下李化鲸作妾,自然没有不开眼的会来他家打粮,倒是听说过隔壁李成栋的部下有几次越界打粮,所以方才闭门,不过他已经暗中派人去通知李化鲸了。

许嘉应有些吃惊,说道:“如此岂不是李将军要派人来抓学生了吗?”

刘兴成哈哈一笑,“我刚刚又已经派人通知小婿不用来了,许兄但放宽心就是!”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庄子,居然买到了一百多石料,一千多束草,省着用,也足够两天吃食,刘兴成笑哈哈的接过银子,两人告别后,许嘉应多留了个心眼,原本后面是要顺着运河往南的,这下改了一下道,从睢宁绕路直抵马河镇,船队就在那里等着。

果然,刚走没多久,散出去的侦骑就回报,一支军队一个时辰后出现在了曹庄。许嘉应冷笑不已,显然这个刘兴成跟自己做着买卖,又暗里与李化鲸勾连想把自己这个骑队吞下。

一路无事,两天后骑队终于抵达马河镇与船队汇合,许嘉应终于松了一口气,此行算是成功了一半。还没等马儿上船完毕,一个侦骑匆匆赶来说道:“大人,西北方向发现一队骑兵赶来,看那骑号正是李化鲸的队伍!”

许嘉应大吃一惊,看来李化鲸还不死心,想想也是千余马匹是一笔巨大财富,李化鲸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呢?不过此时正是自己最尴尬的时候,马儿刚刚上了一半,不可能再重新下船,此时如果受到攻击,可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候。

还没等许嘉应考虑好如何处理,远处烟尘突起,李化鲸距此已经不远了。马头镇距洪泽湖不远,如果此时起船,李化鲸就对自己无可奈何了,偏偏马匹对上船有天然的恐惧,上船速度慢得很,估摸着时间至少要有三百余匹马来不及上船。

这三百匹马不说价值不菲,关键是有钱也买不到,虽说卢善元出发前说过如果遇到危险,优先保证人员的安全,但许嘉应又如何舍得?一时之间许嘉应竟有些惶然无计。

旁边的米继祖也是紧张的说道:“大人,怎么办?”他的这一声突然让许嘉应回过神来,军中缺马,如果自己不能把马全部带回,恐怕以后每天都会在军中被白眼,这批马绝对不能少!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许嘉应大叫一声:“贼子想来抢我们的马,我们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抢走,有没有带卵的跟我一起迎战!”

他声如洪钟,盖过了越来越响的马蹄声,带来的侦察兵率先高喊:“迎战!”济宁乡兵也都是年轻人,很快有人站出来,接着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那些已经上船的乡兵也从船上下来,抽出了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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