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黎柒姑为阚家生了长孙。宇平升级为父亲,又是欢喜又是茫然,一个十七岁的娃娃,一眨眼就当爹了,他还真不知所措。按辈份,儿子是庆字辈,于是取名为庆祥,字瑞生。寓意为:吉祥如意,瑞气环生。
大朗夫妇自然是喜不自胜,公婆疼长孙,老两口把这个孙子在视为心头肉,命根子,整日里“心肝宝贝”地叫着。为了不让胡子扎伤孙子那稚嫩的脸,大朗天天刮胡须;为了让口气更清新,大朗戒了烟,一天到晚刷牙漱口。大朗从田间地头回来,一放下锄头,就会迫不及待地去抱孙子,又是亲面,又是亲嘴,又是举高高。大朗心想,自己三十八岁得子,没想到五十四岁能得孙,总算是扳了本哦。想到这,大朗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了力量。
添丁进口的喜庆,让大朗从一年前那病殃殃的样子一下子变得容光焕发。欢喜之余,他在为这个家族的兴旺发达谋出路。以前,他一个人干活,种好那几亩田地也就差不多了。现在不同,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家里有了劳动力,必须扩大耕种面积。他又拿出一些积蓄又买了三四亩田地,还买了山场。
宇平虽为长子,但他在体力劳动方面却不擅长,从小娇惯坏了,有点懒,但他能言善辨,擅长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在邻里冲突调解方面,缺他不行,这是个天生管人的人;再看宇清,他遗传了大朗的优点,他在识文断字方面不如乃兄,但在耕田种地方面是一把好手。这对兄弟也算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
当时,箬溪镇依然是那么繁荣,去箬溪赶集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大朗隔十天半个月就要带两个儿子去箬溪赶集。稻谷,小麦,棉花,菜籽,高粱,川穹,生姜、大蒜,蕃薯……,反正产什么卖什么。回到家里总要带一些好吃的回来给孙子。
又是一个大晴天,一大早,布谷鸟叫得正欢,“阿公阿婆,割麦栽禾……”大朗父子三人每人各挑了一担油菜籽向箬溪进发。此时,宇平、宇清的个头都超过了大朗,尤其是宇清更加魁梧挺拔。
一路上,人们向大朗投来羡慕的眼光。
到了箬溪,把菜籽卖给榨油坊,兑了二十斤菜油。买了两斤糖,一斤糖果。父子三人找了个小店各吃了一碗素面。
大朗说:“我们早点回去吧?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去做。”
宇平说:“不急吧,来都来了,爹就让我们逛一逛吧”
“是啊,我还没正儿八经逛过箬溪街呢。每次都是那么匆忙”,宇清说。
“好吧,儿大不由爷,我就在这棵树下等你们”,大朗嘟囔着,在一棵大樟树下坐下来乘凉,可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孙子庆祥身边。
再说宇平兄弟俩,一边逛街一边欣赏箬溪美景,依山傍水,两水合襟,这地方真算得上一块风水宝地。
忽听得人声鼎沸,“大大……”“小小……”“哈哈,我赢了……”原来他们已来到一家赌馆门前。宇平想要进去看看,被宇清拉住了,“哥哥,千万别进去”。宇平突然想到父亲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就打住了。
从一个茶馆门前经过,里面传来了说书的声音,有人正在讲着桃园三结义的故事,那声音抑扬顿挫,有板有眼。
宇平兄弟俩被深深吸引,不由得迈了进去。
只见一位老者,头戴六合帽,手拿折扇,面前摆着一张八仙桌,桌面上有醒木一块,竹快板一副,他正在说着评书。定睛观瞧,老者没留长发,身穿蓝布长衫,身材高大,身板硬朗,不弯腰、不驼背。往脸上看,面如晚霞,双目有神,一缕银髯飘摆前胸。看年纪,不下七十岁。老者好相貌,年轻时一定是一位美男子。
宇平兄弟点了一壶茶,坐下了慢慢品着,听到精彩处,大家鼓掌叫好。
讲完一回,老者坐下来喝茶休息。茶客也逐渐退去,因为老者一天只讲一回,他也不收费,全当娱乐,茶馆老板也每天盼着他来,他喝茶自然是免费的。
见人少,宇平冒昧上前向老者施礼问好:“老先生好!你表演得太好了,高,真是高。”
老者看着宇平男生女相,一团灵秀之气,也是大吃一惊,心想:“后生可畏。”
通过交谈,宇平知道老先生不是别人,正是远近闻名的赞龙先生。据说他学富五车,中过晚清举人,当过多年师爷,任过一届XX县令。其为人正直,看不惯别人巴巴托托,就辞官回家开办学馆,当起了教书先生。
他的两个儿子,都参与了反清运动,目前在军中供职,有头有脸。他老伴已去世多年,他也不再开馆教书,于是搬来箬溪定居,由他的亲侄一家照顾。他的两个儿子常有书信寄来。
老人见宇平仪表不凡,谈吐不俗,非常高兴。宇平见老人博古通今,滔滔不绝,只恨相见太晚,就要拜老人为师。
说来也是缘法有分,老者和宇平当场就行了师徒礼仪,由茶馆老板作证。
这次,宇平和赞龙先生谈了两个时辰,宇清耐不住性子,先离开了。
之后,宇平常去箬溪拜访赞龙先生,学问见识日见长进。最后,宇平得赞龙先生力荐,在地方保卫团谋了份差事。
宇平的二儿子庆祺和三儿子庆祐先后出生,时间看看就到了民国十五年。
此时,宇清也成家立业。
大朗家的日子蒸蒸日上。
这个家族眼看就要蓬勃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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