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一心卧荒丘,潜伏爪牙难忍受。

灼流焚风卷燥林,紫电天雷勾地火。

逼仄的云梯轿厢缓缓上升,其内的二人针锋相对。

看那扎着马尾的泼皮,依旧穿着鹿皮短袄。

自仗人高马大,居高临下傲视施雾明。

那施雾明不想惹事,自把头低着。

但见额角暴筋突跳,也是见不得火星的干柴。

“你个三寸丁枯树皮,也敢来驳老爷我的脸面!跪地下磕三个响头,我姑且饶了你。”

那泼皮趾高气昂,丝毫不把施雾明放眼里。

“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邻里邻居别伤了和气。”

施雾明肚里憋足了火,没好气地回敬道。

“鸟厮还敢回嘴!”只见泼皮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却迟迟不见砸下。

看着眼前高举右臂,作势要打的泼皮,好似雕塑般僵硬了,施雾明一头雾水。

这家伙莫非害了什么病?

他突然注意到,云梯那生锈的齿轮,往常总会发出连续且尖锐的噪音。

此时此刻,那噪音音调变得十分低沉,甚至由连续的蜂鸣音,变为了带有间断的鼓点。

不是泼皮变慢了,而是施雾明变得飞快。

短暂的思考间,泼皮那沙包大的右拳高悬着,正慢慢加速朝施雾明头顶砸来。

眼看威胁越来越近,施雾明不再迟疑,扭腰送胯,势要狠狠打出一记左勾拳。

只觉得四肢如同被灌满了铅,又好像身体遭沉入了海,万分沉重。

泼皮的拳速缓慢,自己的动作更慢。

原来变快的只有自己的反应,施雾明的运动能力并没有相应提高。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

施雾明把全身气力压到左拳,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韧带由松弛变为紧绷,再然后如燃起烈火般疼痛难忍。

一根根肌肉纤维急剧收缩,霎时绷断。

一滴滴豆大汗珠冒出额头,山洪泄流。

皮肤筋肉血潮奔涌,似大坝决堤一泻千里。

全身骨架难堪重负,同山峦压身危在旦夕。

踏一步昆仑玉碎,打一拳石破天惊。

嘶吼着,施雾明左拳抢先一步击中那泼皮肋下,重拳爆肝,听得轰隆一声闷响。

泼皮竟然被打得双脚离地,飞将起来,一头撞在侧壁,口中烟头也喷了出来。

施雾明脚下顷刻间地动山摇,云梯梁柱劈声断裂,卡住井道。

这云梯轿厢便被陷在了大楼中间。

看那泼皮,鹿皮袄被豁开个大口,露出乌紫的创面,整个人似条霜打的茄子,死挺挺昏倒在地上。

施雾明咬牙忍痛,再看自己左臂。

拳峰乌黑、四指变形,半截身子像被浇透了沸水,瘫软疼痛。

他长舒了一口恶气,却也烦恼该如何从这破损云梯里出去。

忽然听得地上躁动,转头一看,那泼皮似被钓上岸的活鱼,扭动挣扎起来。

泼皮恢复了清醒,口中喃喃咒骂,右手护着肝,左手撑着地,从地上艰难爬起。

只见他一只眼眯起初一,一只眼瞪作十五,口角流着血沫,双瞳喷吐怒火。

掏出一把明晃晃的解腕尖刀于右手反握,摆出架势,作死斗状。

即是刀兵相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施雾明脱下外套紧握手中。

一双虎眼死盯着对面泼皮,慢慢低下身子,拾起那掉落在自己脚边的烟头。

烟头余火尚存,炽热暗沉一点红,飘飘袅袅冒白烟。

听得一声暴喝,泼皮上步出刀。

施雾明弹出烟头,火点正中泼皮右眼。

泼皮吃痛闭眼侧目,电光火石间施雾明抢入旁侧,以手中衣物困住泼皮持刀右手手腕。

闪转腾挪,施雾明又使外衣锁住泼皮咽喉,那尖刀被挤到泼皮脸上,划出血痕。

泼皮自不是省油的灯,伸腿把施雾明绊倒在地。

施雾明顺势把那泼皮一并拽倒,拿了他的背,勒紧绞索,要了结这个无赖。

泼皮快要窒息,腾出左手探到背后,要抠施雾明双眼。

施雾明勉强躲避,那泼皮奋力挣扎,二人僵持不下。

“呲啦”一声刺耳巨响,栅门被从外侧生生撕开。

施雾明抬眼看去,只见:

身形似是窈窕女,八尺长身立门前。

玄色风衣罩玉体,乌纱笠帽掩真容。

捉妖拿鬼雌夜煞,咄咄逼人母夜叉。

又是一个神秘人,看得五郎肉心惊。

偷得施雾明一时恍惚,那泼皮使后脑狠狠砸在施雾明鼻梁上。

这一招打的施雾明措手不及,松了手上气力。

泼皮挣开了绞索,起身高举尖刀,眼看要结果了倒在地上的“小青年”。

却见黑衣人一把擒住泼皮持刀手腕,连人带刀一起扔进了楼道。

施雾明只想逃命,可黑衣女子堵住了门,哪里逃得出去。

那泼皮爬起身来,嚣叫道:“还有个帮手?老爷只一并做了!”

捡起刀杀将过来。

只见黑衣女子飞起一记鸳鸯腿,蹬碎那泼皮满嘴牙。

仰面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施雾明抓住机会,连滚带爬钻出云梯,仓皇逃命。

黑衣女子哪里肯放,三两步赶上来,一把揪住施雾明后心。

施雾明联想起地牢里遭受的折磨,慌乱中抬起墙边木板,回头便打。

黑衣女子一拳把木板打了个对穿,又锁住施雾明衣领。

施雾明学泥鳅一缩,只在黑衣女子手里留一件汗衫。

赤裸上身的施雾明作势翻滚,抢到泼皮身边,捡了那把尖刀。

刚刚起身回头,又见黑衣女子一记前蹴,刺踹中施雾明小腹,疼得他呕出白沫来。

又是一记迅猛环玉腿,刀柄尚未捂热,施雾明手里尖刀便被踢飞。

眼看无计可施,施雾明只能凭借自己的超人反应,在女子两手间来回闪躲。

那黑衣女子见怎么也拿不住施雾明,便压身低扫。

那条长腿似镰刀般疾速割来,施雾明只得跳起躲避。

就是这一跳,叫他双脚离了地。

黑衣女子旋身,一记上勾拳打来,施雾明是滞留空中,无计可施。

一记重拳正中下颚,教施雾明再次昏迷了过去。

冷月清云荡阴风,重山叠峰蝙蝠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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