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无论白天夜间,都让我觉得恐怖。”
“睡也睡不好。”
“每天就抱团,按照派发下来的图片寻找相应的东西。”
“分开走大概就死定了。”
没有人愿意多说什么。
“山里的野兽以为我们要侵犯它们的领地,攻击我们是正常的。”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野兽。”
“唉,那晚一切都发生太快。”
“不愿再睡觉了,怕做梦又回昱山。”
弥涂最终还是打算找阿哞,她再害怕,再焦虑,都不如实打实的从阿哞口中得知一种真相或答案。
结果,等阿哞打理完福临会的工作回到住所时,还是阿哞先有事找弥涂商量。
“可能两天后,第四次昱山行动就要展开了。
“这次我离开后,福临会那边还是希望你帮我打理几天。”
虽然不是弥涂预想之内的话匣子,但是她仍能找到切入点:
“你还要去昱山吗?”
阿哞点点头。
弥涂轻轻握住阿哞的手:“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你能不能……”她看向阿哞的眼睛,“你能不能别去了?”
阿哞将手抽走,不再看着弥涂:“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我。
“但很多事情,我自己都没法确认它们的真实性。”
弥涂再次伸出手,她抓住阿哞的衣袖:
“你说出来,你都说出来吧。
“我们一起面对它们,可以吗?”
阿哞摇摇头,仍选择闭口不谈。
而第四次昱山行动,真的在两天后如常展开。
也是在第四次昱山行动中,一人失踪,一人从大火中捡回一条命。前者是姬莘,后者是阿哞。
弥涂接到通讯器的消息通知之后,立刻从自然冰山观赏景跑到橡树阁楼的急救层,她再见到阿哞时,急救胶囊中的阿哞已经是面目全非。
全身上下呈现焦黑状,没有肉色,只有坑坑洼洼的黑与红,以及那双因眼皮被烧毁后只能瞪得滚圆的眼睛。
后来,等阿哞能开口说话时,她告诉人们,她冲进火里是想救姬莘,但地面突然塌陷,姬莘又为救她不慎跌入地底,而她就在大火里迷失了方向。
那么山里的大火又是从何而来呢?
她说,那火是青色的,青色之火皆来自于相物。
遭遇这种毁灭性的烧伤,阿哞并没有性情大变,她仍然待人亲和,福临会的工作仍然做得井井有条。
但弥涂更是担心。
因为阿哞这种伤势,又因为阿哞拒绝移植人造皮肤,于是摩区决定将阿哞管理下的福临会整体搬移至地底,而在哪个位置,则由阿哞决定。
所以阿哞选择在相余八研究所地底,也就是火山的旁边。
不仅如此,阿哞在往后的生活里,都离不开注射药物,以维持原本皮肤能带来的相应功能——就是给躯体的血肉形成一层保护膜。
有时候阿哞忙忘了,注射药物这件事就由弥涂来提醒她。
弥涂以为每天和乐融融的福临会还和往常一样变化不大,实则不然。不知道是谁开始游说“无需接受药物也能得以痊愈”这一套说辞,一传二,二传三,渐渐的大家都不再吃药打针,也不再定时定点的去橡树阁楼。
弥涂是知道的,有些人病状复杂,如果不吃药打针,后果是很严重的。
直至有一天,一个人无声无息倒在人群中,就像落叶飘到水面那样寻常,周围的人们纷纷蹲下身,低声念语,似是在单方面告别。
只有弥涂推开人群,她将倒下的人抱在怀里,可这个人——她已经没了鼻息。
弥涂镇静地拿出通讯器,拨打给橡树阁楼,只是求救的话还未说出,人们的手铺天盖地般朝她而去,夺走了她的通讯器。
人们说:
“她没有事。
“她只是比我们先去了孚菻之地。”
弥涂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所有人,无论是早就进福临会的,还是新进福临会的,她都认识。但此时此刻,这些人也都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人们将死者埋葬于原先福临会的所在位置——现在唯见野花野草,跟着人们一并去的弥涂默不作声。
再后来,弥涂又重返回去,她立刻联系相关机构,希望死者的躯体得到正规处理。但是前来的工作人员及小车,几乎掘地三尺都未能找到死者——
反而掘出零零散散的针剂药物。
这些药物全部都是未拆封、未经使用的,但只有弥涂一眼就认出来,都是医生开给阿哞的。再从每一个药物上的试用期来看,最早的那一支日期,刚好对上福临会的人们开始不吃药不打针的那一天。
弥涂只觉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而眼前一片恍惚。
她强撑着,仍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和福临会的人们和谐相处。只是她不再像以前一样那样热情,那样事事尽心尽力,并且也不再与这些人沟通或交流,但是寥寥几句寒暄还是要有的,否则怕被发现异常。
以前她忙完一些杂事,还会在福临会这里多留一会,现在她是一刻钟都不想呆在这里,忙完就想跑想逃。
结果某天她就被阿哞喊住了。
阿哞让她跟着人们一块随她去一个地方,那是更深一层的地底。
映入眼帘的是众多宛如蛇群的藤蔓,它们扭转成牢笼模样,将一头病恹恹的狼束缚于其中。各式各样仪器设备的光,随着这头狼虚弱的呼吸而闪烁,它们将狼的血液抽出,再转换成透明的液体。
阿哞盛了一碗又一碗,递给福临会的每一个人。
但当人们问起弥涂时,阿哞又说弥涂早就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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