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炙皱了皱眉,抬起手,就朝罗容的脸上喷洒颜料,刚好那一道紫色盖过罗容的左眼:
“你才是假的!
“我在这里生活,这里的摩人都认识我,这里的植被我都认识。
“你呢?
“戴着一副陌生的脸,出门却还要戴头套。
“莫名其妙泡在水池里,耽误我的工作。
“莫名其妙伤害人,莫名其妙到我住所来!”
说完,她抱着颜料喷剂就钻进被窝里,嘴里仍然嘟嘟囔囔:
“希望今天晚上颜色杀手就过来,赶紧把你抓走……
“就算是把我也抓走,我、我……我也无所谓了!”
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裹,左侧面朝墙,就那样睡下了。
窗外不知是阴天缘故,还是真的天黑了,一直暗沉沉的。
忽地冷风袭来,吹得敞开着的窗户咣咣响,吹得书桌上的纸张漫天飞,罗容只能把窗户都关上,她先关上了床头那扇窗,然后才关的沙发这的那扇窗。
然后她顺势就坐进沙发里,还问娆炙:“你这有吃的吗?我饿了。”
肯定是无人理会她。
慢慢,娆炙那边鼾声大作,罗容仍睁着眼睛望着窗外。
索性还是找点事做,于是罗容起身重新坐回书桌前。
调出翻译屏,看向滴水莲书架上贴着的那些纸,有写上班内容的,有提醒自己上班时间是多久、是否有所更改,最后还要额外强调一遍“不要迟到早退”的。
还有写什么时候去看一两眼哪里的花花草草、高矮树木和最喜欢的灌木丛,顺便还能帮机械鸟一块打理,甚至还给机械鸟取名字,某天又帮“经常坏”联系维修人员啦,某天又要拦着“大翅”别总往树洞里钻啦,某天又帮“再吃两口”倒吊着晃出几颗浆果和松果啊,最后还都要强调一次“都不让人省心”。
而在书架底端还压着一张纸片,罗容轻轻抬起书架,将纸片拿出。这纸片上到处贴满了照片,有生于灌木丛上的蝴蝶一样的紫花,有矮草丛里的紫色野花,有长在树上的紫色果实,有因光照而泛紫的树桩……
这些照片围着几行字:
明日计划
上午上班
下午请假(还特意圈出“请假”两字)
一定要参加纳区的纱玫葡(“纱玫葡”字迹很重)
罗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娆炙要明天下午请假,原来是为了去纳区。
那么纳区的“纱玫葡”又是什么呢?
它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会和“垄种”以及“孚菻”有所联系吗?
如是所想,她拿出藏在身上的断手——多亏在冰池里冻过,目前为止还没有味道。
她在书桌上找了些空白纸,然后左一层右一层地将断手包裹,最后重新将其揣回兜里。
然后又在书架上找了几本书,书本都没有特定的封面,大家除了厚度和大小还是有差别,几乎都长一个样。
只能找些感兴趣的书名,抱到沙发那里,再拿一盏幽兰花灯照着,囫囵吞枣地看几眼。
先翻阅目录,找感兴趣的标题,看完觉得确实有意思,就前后标题一块看了。
看完觉得,想看的就这些,就再找下一个感兴趣的标题。
别看沙发脚下不一会就放了几本,其实没一个看完整的。
未曾想罗容刚从沙发窝窝里拿起一本新的,还没翻开呢,眼前开始浮现画面,不,应该是说一股记忆灌入她的脑海,让她眼前似闪过节节胶片一般展开了似梦非梦的虚拟情景。
……
罗容一眨眼,自己就身处一个村落。
荒地焦土,断垣残壁,病尸成堆……
罗容一惊,这不就是自己第一场游戏来的地方吗?再一听狼嚎犬吠,一眼看过去,几头狼甩着尖牙下的口水,直奔向自己。
弯腰想往一旁扑去也是来不及的,结果罗容不过是如虚影一般穿过那几头狼,她再匍匐撑地而起,回头看去时,是几个村民正高举各自的木制武器,向狼挥舞而去。
狼咬住其中一个村民的胳膊,鲜血溅起,那村民怒吼一声,一个木棍直击狼的头部,狼的眼球几乎被打出去,只见狼哀嚎一声,倒地再起不能。那村民也没再管,带着血淋淋的胳膊就去帮助其他和狼缠斗的村民。
最后,五个村民中,就一个村民脑袋被狼咬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其余四个村民,只是伤着胳膊或腿脚。而最后一头狼,则是被伤情不重的四个村民围殴致死。
四个村民也不顾重伤倒地的村民,只是欢呼——
第一次在狼群的围剿下活了下来!
罗容则蹲在狼尸旁边,查看毛皮之下,是人骨,还是狼骨。
确认是狼骨后,又听不远处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转头看去,竟是那群携带着青火的骨兵骨马,它们似巨浪般向着村民呼啸而去。那腐朽的剑斩断村民的肩膀,贯穿村民的胸膛,甚至目空一切的骨马只轻轻一下便踏烂了倒在地上村民的脑袋。
这次,罗容并没有如虚影般穿过它们,因为它们皆避开罗容向前而行。
而眼下五个村民都已暴毙,那些骨兵骨马呢,肆无忌惮地破坏村落,它们手起剑落挥砍木屋,若干支箭矢飞射而出,熊熊青火烧毁房屋,大火接二连三地烧,终于是烧到了那个存放着本就不多的粮食的谷仓。
罗容走在大火中,似幽魂,经过振翅飞过的大片蝇虫,淌过满地的人尸狼骸,走过焦黑的田地。在穿过破烂不堪的木屋时,罗容发现仍有幸存的村民,颤抖而惶恐地相拥在较为结实的木基之下。
外界的马蹄声,在木头烧得噼啪声响中更是如雷贯耳,更别说还有骨头与骨头之间相互碰撞与摩擦而发出的嗑嗑嗒嗒,像是录音机里的卡带声。
沙土扑面,溅进眼睛,黑烟刺鼻,火燎耳尖,烧焦后掉落而下的木屑扎进肉里,没有一个躲着的村民敢发出一点动静。
可还是有被骨兵发现的,连求救和哭喊都听不到,甚至那村民都没被拖出木屋,只一剑下去,脆弱躯体就被刺破。迸溅出的血液洒了一地,风起黄土盖,连血迹都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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