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豫仔细看了一遍卷宗。

县衙审定房乙杀了房之逵的儿子,证据有同村儿童的证言和房乙的口供。

而案件移交大理寺复审时,房乙忽然翻供,说自己是被屈打成招的。

“房乙,你招供杀害了房甲儿子,可是实情?你可伏判?”

主审官寺丞郭晖拍拍惊堂木,高声问下面跪着的房乙道。

“大人,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杀房之逵的儿子!”房乙也高声哭道。

“好,你有什么冤枉的,仔细说来。”郭晖道。

“大人,小人和房之逵是有些纠纷,但小人平日里老实本分,就算有仇,也不敢杀人报复,更何况,小人金额房之逵的那些纠纷,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日,小人见到房之逵的儿子去河边玩耍,想到房之逵仗着兄弟多,无理搅三分,心里有气,就把他儿子按到水里灌了几口水,可小人出了气,就把他扔在了河边。

“小人走时,那小子还一直哭着呢!

“大人明鉴啊!”

房乙哭天抢地道。

“你说你只是灌了房之逵儿子几口水便走了,你可有人证?”郭晖道。

“大人,要是当时有别人在,小人也不会教训他儿子啊!”房乙道。

“可是,你将房之逵儿子带到河边,是有几个儿童亲眼看见的。他又溺死在河里,你若没有见证,凭什么说你是冤枉的?”郭晖道。

“大人,你老人家就发发慈悲,救小人一命,大人,大人去查一查那天还有没有过路人看见小人,大人,小人实在是冤枉啊!”房乙自知自己的话难以证实,哭嚎道。

“大胆,一派胡言,你在教我查案子吗!”郭晖大怒,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去。

“来人,重打十板!”郭晖喝道。

“慢着!”

坐在一旁的裴豫起身拉拉郭晖,小声道。

“裴大人有何见教?”郭晖慌忙道。

“我看这人的神情,不像是作伪。”裴豫道。

“这……这能看得出来?……可他杀人的证据确凿啊!”郭晖面有难色。

“那几个儿童见到他带走房之逵儿子,并不是亲眼见到他杀人。说证据确凿,也不见得。”裴豫小声道。

“那,依大人的意思,此案该如何结?”郭晖道。

他虽是主审,但裴豫才是定夺的人。

“先收监吧。派人去仔细查一查。县衙做事一向不仔细,你也是知道的。或许我们大理寺一查,能查出新人证呢?”裴豫道。

“可是,这案子已经压了这么久……”郭晖道。

“不管压多久,案子有疑点瑕疵切忌匆忙结案。若他真是冤枉的,日后真相大白,他还能活过来么?”裴豫道。

“那就依大人所言,先收监吧。”郭晖如释重负道。

裴豫交代郭晖多派人手,仔细查探,郭晖应了,清清嗓子,高声道:“此案尚有疑点,房乙收监待审。退堂吧!”

房乙见又逃过一死,激动地痛哭流涕,对着郭晖和裴豫不住磕头,几个衙役好不容易才把他拉走。

旁听完房乙的案子,裴豫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处理寺丞送上来的案件文书。

这些案子虽多,但或是些小案,或证据确凿,裴豫看过之后,签印即可。

只用一个多时辰,便把昨天的所有文书处理完了。

大理寺卿邹宪和少卿王澜上朝还没有回来,看来今日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裴豫的书房外面是六个寺丞集体办公的公房,此时也空无一人。

平日里若有闲暇,裴豫就为《大虞律》写些注解,为其中一些语焉不详的语句加上判例判书,并编辑成书,取名为《虞律注疏》。

这个工作十分繁琐浩大,裴豫花了两年时间,也不过才完成了一半。

现在他有了空闲,便想继续编写这本书,但刚才房乙的案子在心中挥之不去,怎么也下不了笔。

这件案子压得着实是有些太久了……

大理寺审结的案子,最后还要转交刑部最后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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