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晚手中的“悼寒鸦”,似乎也正在鸣泣着。陈雨晚低头看看它,本就寒光凛冽的刀锋上此时竟又笼盖上一层黑芒,不知为何,这把老刀今天竟然如此兴奋。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负你!”
陈雨晚说罢便迎着邢断屿的攻势冲了上去,两人刀棍相拼,兵器接连发出阵阵鸣响。
邢断屿手中棍刚猛雄健,十分强横,如行云流水,似风卷残云,一套棍法下来,陈雨晚只感觉虎口发麻。反观邢断屿也不好受,陈雨晚手中漆黑瘆人的刀刃游走诡异,本该是攻击死角处却不断有暗锋袭来,让他感到异常的不自在。
“再拖下去恐要遭他暗算,速战速决!”
邢断屿心里打定主意,双手已握至棍尾,旋即上封脖颈,下扫足踝。
陈雨晚猛一低头,再以蹲姿起跳,凭反应躲过上下夹攻,却没想到这两记棍击竟是佯攻。
只见邢断屿棍下一立,撑起飞身便踹,陈雨晚见无法躲闪,只得以刀身格挡,被击出数米远。
后背刚着地,就看上头那人飞将过来。邢断屿二话不说照头便砸,抡棍的架势誓要让陈雨晚立毙棍下!
陈雨晚不慌不忙,手中掐诀口里念咒,化作一团黑羽散而去也。
邢断屿暗骂,但因为是第二次心里也有了准备,不等陈雨晚先攻,他挥棍回身便打。
陈雨晚果然现身在其后,这预判一棍正扫在腰间,陈雨晚吃痛赶紧闪在一旁,蹲着地上艰难地喘息。
以攻为守果然奏效,邢断屿不给其喘息机会,举棍杀来。陈雨晚暗骂一声,咬着牙掏出三根重铁大镖,挥手便打,趁着邢断屿舞起棍来防守的间隙,抽身退走。
“想逃?认输了就乖乖离她远点!”
身后邢断屿的话传来,陈雨晚才踏出几步便停下。
他回过身,慢慢抬起手中的刀指向邢断屿,那眼神此间竟阴冷无比。
邢断屿心头一惊,但还是强行给自己下了颗定心丸,稳住心神。
“这小子武功稀松平常,会些唬人的妖法罢了,现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不足为惧!”
他这样想着,便骂道:“哼,不知死活!”
言罢,再次冲杀过来。
陈雨晚虽心里发狠,气势逼人,但自知若想与其硬拼取胜谈何容易。
“那便如此罢。”
陈雨晚说着,把刀抬起,刀刃向上横在身前。只见他轻轻用左手抚过刀刃,鲜血顺着刀口缓缓流下,弹指间竟盈满整个刀身,漆黑的长刀缠绕着黑红的鬼焰,那黑火即刻躁动起来,这便是饱饮的寒鸦。
“便由你来见识我的寒鸦?血缝缠!”
“哼!邪门歪道!”
两人再次拼杀在一起,可邢断屿在接下陈雨晚第一刀时便感到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像是被长鞭抽打了一般。
“怎么回事?明明接住了呀!”
邢断屿赶忙虚晃一棍,拉开距离。
陈雨晚也并不追击,只是在原处候着。
“莫不是那刀上有蹊跷?再试他一试。”
邢断屿想罢便挥棍再来战,试探性地进行攻击。
几回合过后,他的左臂,右臂,右肩,腹部便多了几条血痕。
他忍着剧痛,再接下陈雨晚这招正劈,头往侧一闪,左侧肩颈处便立马血溅而出。
“好在只是皮肉伤,不足以断筋裂骨,既然问题出在刀上,那便将你缴械!不管什么妖法,也都无计可施了!”
想到这里他打定主意,手中一动,不知开了什么机关,手中长棍一断三截,中间铁索相连,接了刀对折一卷,向后一撤再猛然一拉,陈雨晚手中的“悼寒鸦”就乖乖地撒手而出了。
所谓“三天紫金棍”,玄妙之处便在于此,一分三段的形态变化,用于突袭往往令人措手不及,就算提前了解,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也恐防不胜防。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雨晚一惊,跃身一脚蹬在邢断屿胸口,翻腾而起,化作一只黑鸟扑打双翅耸然而上。
“哼,终于现出夜羽了吗?不过现在兵器都没了,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陈雨晚从高耸的大树间飞过,借着隐天蔽月的枝叶飞到高处隐匿起来。
邢断屿虽用视线死死将其咬住,却还是跟丢了,只勉强看了个大概。
他将棍一合,立在地上,手中以炼气之法运行起来,将一股气聚在手中,猛力向高处打出。
陈雨晚靠在树干上只感觉身后风声袭来,在自己身旁呼啸而过,好在有树挡着,不然真要被打下去了。
下面邢断屿攻势却不停,接连不断打出破风掌。
“总在这儿等着不是办法,早晚要被他给轰下去,索性趁着攻击间隙逃出去。”
陈雨晚这样想着,看准时机,在一次破风打过的瞬间,二话不说化鸟冲了出去,以树为掩护迂回接近。
逐渐接近地面,陈雨晚以夜羽之形消失在一棵树后,再出现时直接使出羽散。
密密麻麻的黑色铁羽如暴雨一般倾泄而下,铁羽不规则的尖端和边缘只要划到就会造成难以愈合的撕裂伤口。
邢断屿以棍法护身,极速旋转的棍如圆盾一般,他大吼一声,将“羽散”全部防御下来。
再一看,陈雨晚正在向他的刀俯冲下来,果然是佯攻。
“别想!”
邢断屿大喊一声,横冲至刀前,拦腰一棍,将陈雨晚的俯冲生生截住,在片刻的停顿后,他那棍另一头全力一压,竟将陈雨晚高高挑到天上。
陈雨晚一口血差点喷薄而出,腹部剧痛使他动弹不得。
正向上翻飞着,他竟突然看到邢断屿跃在自己上方,没来得及做任何手段,一记力劈华山便砸下来。
这一击正中腹部,陈雨晚以极快的速度坠向地面。
那陈雨晚不知何时又施了妖法,在落地的瞬间散成一团黑羽。
邢断屿在其不远处落地,攻势三番五次被此招化解,心中不免烦躁。
“妈的,没完了!”
邢断屿正骂着,没想陈雨晚竟自己现出身形,就在一旁,他怒从心头起,提棍便砸。陈雨晚嘴角挂着血,竟露出一抹微笑。
这一棍力度不小,邢断屿自己都失去了平衡。
结果棍扫过又是一片片的黑羽在身边飘荡,邢断屿还没等直起身,感觉背后被人一推,回头一看,陈雨晚正抬着手,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这无比蔑视的挑衅,彻底把邢断屿激怒了,自己堂堂镇东将军家臣竟然被这个小子玩弄在鼓掌间,打又打不到,走又走不掉,不由得万分懊恼。
陈雨晚见他心已经乱了,便故意戏耍于他,将那失了章法的攻击一一躲过,连续数次后,找一个间隙远远跳开。
邢断屿不假思索,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几步便到近前,竭尽全力朝陈雨晚面门砸下。
只听一声震响,这一棍果然又落了空,四下腾起许多黑羽,但这次除了令人抓狂的乌黑羽毛,还有——火!
只听轰得一声,爆炎拔地而起,如同地狱迸出的烈火,转瞬间就淹没了邢断屿愤怒的身影。
“这是我独创的秘术——死羽?凤凰落。”
邢断屿趴在地上,陈雨晚走到他身后,掏出三柄重铁镖,抬起手瞄了半晌,最后又放了回去。
“不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记住,这是你自找的。”
陈雨晚对奄奄一息的邢断屿说,说完他便捂着腹部,擦擦嘴角的血,离开了。
翌日,古阳集训基地图书馆,萧玉晴和陈雨晚面对坐着。
“陈雨晚,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跟她在一起就去找她呀,喝闷酒有用吗?还有,你昨天又去干什么了?一晚上找不到人?”
“唉,没那么严重吧,我也不是小孩……”
陈雨晚说着习惯性地抬起手。
“你手怎么回事?受伤了?”
“啊……摔的。”
“还蒙我,摔能摔成这样吗?”
萧玉晴站起来一把抓过陈雨晚绑着绷带的左手,上面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
“疼疼!哎,你别这样,在图书馆呢。”
陈雨晚说着把手收回来,萧玉晴也坐下,既无奈又心疼地看向陈雨晚。
一个人进图书馆大门后径直走向他们所在的这桌。
“陈雨晚先生,沈大人有要事相谈,请随我来吧。”
陈雨晚看了看那人,看起来十分职业,像是个专门给上级跑腿的。
沈世坤有事当然无法推脱,陈雨晚轻声对萧玉晴说:“那我先走了啊……”
萧玉晴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陈雨晚跟着那人出来,被一路带到了办公室里等候。
事情要说回到今天早上,沈世坤刚到办公室,便有手下来报告了一件事。
“基地又有一人死亡,尸体发现在东城外附近郊区。”
“是淤螟谷的吗?”
“没错,身份确定是九班的黄决,来自淤螟谷。”
“无间地狱要猎杀淤螟谷吗,是为了什么呢……”
沈世坤正思考着,又一人破门而入。
“大人,邢侍卫被发现在城外身负重伤,现已送医治疗,刚刚脱离危险!”
“什么!快带我去!”
沈世坤推门进入病房,单间的病床上正躺着一个用绷带裹得严实的人,看来就是邢断屿。
邢断屿已经醒了,见沈世坤来了,下意识地想要起来,沈世坤赶紧阻止了他。
“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伤成这样?”
邢断屿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实情,本来是想去给陈雨晚上一课,结果自己反倒被打进了医院。
“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见沈世坤这样逼问,邢断屿只能坦白了。
“有个坏小子骚扰小姐,我去教训他……”
“你这叫教训人家?唉,小邢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办起事来这么毛躁?再说了,雪惜也不小了,这种事她也能处理好,你往人家少男少女中间插什么手啊?”
“可是我奉命保护小姐……”
“行了行了,你还管起人家谈恋爱了,再说了,人家雪惜也不是头一次,人家比你有经验。”
邢断屿还想说什么,沈世坤将他制止,继续问。
“说说吧,和谁打的。”
“那个夜羽。”
“陈雨晚?”
“嗯。”
沈世坤听了直摇头,问道:“怎么打的,他拿炮轰你了?”
“我也不清楚,我一棍子打下去,就炸了……”
没等沈世坤再问,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
“沈大人,您叫的人到了。”
“好,我马上过去。”
挂掉通话,沈世坤对邢断屿说。
“行了,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
“沈大人慢走,咳咳……”
沈世坤摇摇头叹了口气,出了病房。
沈世坤推门进了办公室,陈雨晚正坐在椅子上等着。
“哟,来啦,找我什么事啊?”
陈雨晚坐得稳当,没站起来,轻松地说。
沈世坤却满面愁容,无奈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亏你还这么轻松愉快,昨天干什么去了?”
“有人找茬,打了一架。”
“打一架?你用炮给人家轰了?”
“用了点爆弹和火符,诶不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她师傅,你打的是她侍卫,我当然知道!”
“哈哈,巧啊……”
陈雨晚打着哈哈,掩饰尴尬。
“不过你还真够有一手,能把小邢给撂倒,或许我该替老凌考核一下他的业务水平了。”
“哈哈,说实话,他也就一般吧,真要遇上狠人,他也保护不了他的凌大小姐。”
“哟,你这话有意思,什么叫狠人啊?说说我听听!”
“嘿嘿,你要问现在江湖上走的,我交过手的稀世强者可有的说。先说一个我们天行门的,在无间地狱来之前就叛逃了,自然也就没有归入飞花门,江湖号称‘恐雀’,我曾被他的魔光晃过一下,当时就动弹不得,他念及同门之情,便放我走了。”
陈雨晚没有要停的意思。
“再说一个叫‘极厄’的,别看是个大罗锅,比正常人多了几条胳膊,一手一把大镰刀,常人根本近不了身,我见无法取胜便走了。”
“不说这些,就算那废物薛飞轮,虽然啥也不是,但凭铁索轮锯的威力,若是进了人堆便是狼入羊群啊。”
说到薛飞轮,陈雨晚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今天不光是叫我来闲聊的吧?”
沈世坤一笑,道:“哈哈,是啊,你刚才说的薛飞轮,应该会消停一阵了。”
“怎么说?”
“他被十二生肖中的子鼠收拾了一顿,本来差点就抓回来了,但却引出来一个‘冥殿接引’。”
沈世坤接着说。
“而且就在昨天,基地又出人命了。”
“淤螟谷吗?”
“嗯,而且已经确定这次不是薛飞轮所为,所以杀手很可能就潜藏在我们的基地中。”
“需要我做什么吗?”
“多加留意,在准备万全之前不要打草惊蛇,如此便可。”
“好,那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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