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过世的三天前,小钰下午突然身体不太舒服,但具体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而在此之前,小钰的旧疾于4、5月复发,有些严重。在泓宣堂汪大夫的精心调理下,小钰的身体状况于6、7月明显好转,但偶尔会复发,还需静养一段时间。隔天妈妈告诉小钰,说外公上周二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烧,吃药似乎也不太管用,所以打算到医院输液看看,把烧退下来再说。

输液后,外公依然高烧,医生建议转院,但小钰妈妈不同意,觉得老人家年事已高,身体本来就十分虚弱,一旦再经受颠簸,很有可能还未来得及赶到医院,恐怕人就已经不行了。小钰当时觉得,外公的高烧很有可能是生命最后一刻的能量释放,也就是两三天的事了,但她没有告诉妈妈,怕她会难过。

后来,外公在输液的过程中逐渐失去吞咽功能,当妈妈难过地告诉小钰时,小钰意识到:外公这一世的粮已尽,但寿未尽,所以可能要非常难受地熬过这一两天,才能离开。由于外公翻身困难,妈妈和阿姨轮流帮外公翻身,揉拍手臂、腿,尽可能的保持他肌肉气血的畅通。而此时的外公已经戴上了氧气罩,但他是有意识的。再后来,外公时而对着半空大喊大叫,时而拳打脚踢,似乎在和他人对抗。妈妈拉过外公的手臂,轻轻地拍着他:“爸,你是看到什么了吗?看到了,也不怕,哈,都是幻象,我们都在。”妈妈轻轻握住外公手臂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的合谷穴位置有一块儿深紫色的瘀斑。起初她和护士都没在意,当她和小钰提起时,小钰说,应该是临终前的紫色瘀斑,告诉妈妈要做好心理准备。

立秋的前一天夜里,小钰半夜醒来,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迷迷糊糊间,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这几十年,她见到的异常景象实在是太多了,已经习以为常。比如2015年,在福旸西路的天桥下,上班的途中,看到的凭空消失的男子,临近消失前,还不忘对她鬼魅一笑。幼年时,在一个停电的夜晚,昏暗的烛光之中,隔着外公外婆家的卧室窗户,小钰正向窗户上贴着,用剪刀剪碎的,若干小块儿青食饼干包装纸,突然见到了尚在人世的外曾祖母,蹲坐在西南的角落里,脸色惨白,正阴森凛冽地看着五六岁的小钰。当时的小钰害怕极了,她迅速闭上眼睛,再睁开双眼:角落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诸如此类的情况真是多了去了,平日里她也从未向外人提起,就连看到外曾祖母这件诡异之事,也是小钰在十几年后才告诉妈妈的。小钰的童年虽然充满了欢乐,但这孩子也算是被吓大的。儿时,她看到这些异常的景象会十分害怕,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小钰觉得,自己的某种力量越来越强大,反而不再害怕这些现象,甚至已参透其中的奥妙与玄机,从而去运用一些象来化解很多事。

想到这儿,小钰已经逐渐清醒,睡意渐无。由于她比较疲乏,便慢慢转过身,迷糊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外公——昏暗的光线下,外公的双腿微弯,佝偻的身形已经告诉小钰:他,就要走了。

第二天下午,小钰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外公一个小时前过世了,晚上和明天准备火化下葬。小钰的眼泪突然哗得一下流出来,她稍微平复些后,告诉妈妈,她夜里见到外公的事。妈妈说:“唉,你外公最后的这几天,高烧到抽搐。后来,抽搐的症状逐渐消失。迷糊的时候,他似乎都不太认得我了,好像也忘记了你外婆的名字,但一直记得你和你爸爸。恐怕他是到你身边再去看你最后一眼罢了。”

我始终未能见你最后一面,你却转换形态来到我的空间,和我身边,看我最后一眼,告诉我你的想念与留恋。外公过世后,小钰难过了很长时间。妈妈也同样如此。人一出生,就是奔着死亡去的,鬼门关是迟早要过的。父母就像是孩子们与死亡之间的一道门,父母健在,孩子们与死亡之间似乎遥不可及;父母一旦有任何一方过世,孩子们离死亡也更近了一步。但生活还是要继续,故事也要继续。

唐代高僧寒山大师曾作佛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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