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嫔是东巡路上出现的民间渔女,擅一口凉浦小调,身形婀娜,性情温婉和善,颇似太子生母。”
九千岁是情报专家,简单几句话看起来没说到两人的关系,仔细琢磨起来……
嗯,有点东西。
杜蔓枝:“我们那边有个词叫小妈文学。”
犹记得她的小妈文学启蒙第一课,还是十年前甄嬛传热播的时候——小巨人三阿哥缠住瑛贵人:“我就那么比不上皇阿玛吗?我心里有你,皇阿玛他老了!”
九千岁不耻下问:“何为小妈文学?”
杜蔓枝噗嗤一乐。
“大概就是,儿子看上父亲的女人?对了,你们这边儿子一般管他父亲的小妾叫什么?”
九千岁老实地答:“名义上叫庶母。宫里通常称的是各自位分,民间就称为姨娘,若是出身低下或者无名无分的女子,就不必称呼姨娘了。”
杜蔓枝笑意微敛。
又是出身。
这逃不开的出身。
九千岁对情绪变化很敏感,他对现代人的平等思想也有了解,大约知道她不高兴的原因,再度把话题拉回宁嫔身上。
宁嫔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一夜露水姻缘,她捂热了皇帝的心。
东巡是国之大事,皇帝在办大事的路上没忍住睡了民女,还能惦记着带她回去给个答应的位分。
无子却晋到嫔位的人只有她一个。
这一切足以说明宁嫔的重量。
她跟太子生母是同乡,又有诸多相似之处。
半大少年多少有点恋母情结,而太子和亲生母亲分离,过继之后没多久又送走了元后,这时,宁嫔出现了。
杜蔓枝很难不怀疑,宁嫔的赤色鸳鸯肚兜是不是挂在太子身上?
九千岁用一把小银刀细细地切肉干,听出她的意思,浅淡的笑纹从唇边漾到眼角:“想哪去了,太子和宁嫔结了干亲,是皇上默许的。”
杜蔓枝不信:“我跟宫女打听过,宁嫔今年只有二十出头,七岁的年龄差,这能叫母子吗?”
九千岁放下小刀,幽幽道:“宫里的太监有的叫我干爹,有的叫我老祖宗。年纪最大的那个,比我年长二十三岁。”
杜蔓枝一口茶差点喷出去,冒犯了,这事你比较有经验。
“在权力和利益面前,很多不情愿都要靠后。”
他言下之意,太子和宁嫔是一对利益搭档。
太子需要一位宠妃帮他试探帝王的心意,必要时,吹吹枕头风。
宁嫔除了宠爱一无所有,她名不正言不顺,又无子,正好通过太子来展现她的温柔宽厚,让前朝臣子别把她骂成祸国妖妃。
“所以太子出事,第一个着急的就是宁嫔。”杜蔓枝顿了顿,“我还是觉得她有问题。”
九千岁的情报网并没有把宁嫔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但他相信她的直觉。
“我会让人留意。”
杜蔓枝心里一动:“那倒不用。”
她摸摸腰上的勾魂索,“我刚拿到一件好东西,正好亲自去宁嫔宫里探探路。”
九千岁瞥过那条看上去很普通的黑绳,没多问。
“需要帮手的话尽管开口,最近我住宫里。”
忽然,他眸光如利剑般扫向庭院的角落:“谁?”
“别……”杜蔓枝来不及阻止。
草丛里呼吸变重,一阵声响过后,他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泥猴过来。
“你认识?”
宫里的人分三六九等,待遇各不相同,但是想找到一个衣服破成这样的人,还真挺有难度。
杜蔓枝扶额反问他:“你不认识?”
九千岁摇头:“莫非宫墙何时开了狗洞,竟然让外面的孩子爬了进来?”
被抓到的时候,这小孩似乎不怕被人打骂,只顾着把手里的半块饼子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哪来的小饿死鬼?
“稀罕,宫里还有您老不知道的事。”杜蔓枝熟练地给小泥猴倒了杯花茶,解释道,“这孩子是从冷宫跑过来的。”
“跑来玉虚宫?”
难怪他吃惊。
如果给皇宫画一张俯瞰图,小孩在地图上跑出了一条对角线,就为了这口吃的。
杜蔓枝是在御膳房遇到她的。
其实也可以说,她住进宫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找到这个孩子。
那时她刚到玉虚宫,被道友们的小鸟胃震惊了。
他们可以没事撑的去学仙人辟谷,她还要长身体呢。
所以大半夜出去偷摸东西吃,撞上了同样腹中空空的小泥猴。
“喝点水,别着急,我给你留了饭。”
杜蔓枝给她顺背,指着一旁板着脸的九千岁说:“这个叔叔也不是坏人,咱们把脸洗洗,让他认清楚,以后就不会吓你了。”
小泥猴揩掉嘴边的碎渣,就着她的手擦洗一番,乖乖抬起头。
人瘦得浑身没多少肉,五官确实精巧可爱,挺翘的鼻梁像极了湛家人。
最出彩的其实是那双眼。
在灯下显现出澄澈空明的湛蓝,镶嵌在银月般白皙光滑的面孔上。
九千岁了然,舒了口气。
“原来是三皇女。”
小孩好奇地问:“你也不怕我?”
“为什么怕你?”
“人人都说我这双眼睛是妖怪给的,他们嫌我命不好,克母,谁跟我走得近,准没好事!”
九千岁挑眉,看向杜蔓枝,“你没跟她说过我的事?”
杜蔓枝一愣,听出他是半开玩笑的口吻,应该是说命格。
三皇女是西域舞女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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