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渐沉,玄履赶到河边,将角马赶回了马棚,自己则拖着沉重的身躯,钻进了低矮的窝棚里。

这些覆盖着茅草的简陋窝棚,是用于奴隶休憩的居所。

窝棚里面臭气熏天,横七竖八地睡着好几个奴隶。

经历了一天的疲惫,玄履也顾不得其他,只挑拣了一处铺着茅草的位置,脱了衣服,披在身上,倒头便睡。

夜晚的风裹挟着草叶的声音,带着些凉意,涌入窝棚之中。

玄履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玄履仿佛又回到了西海湖边,看着月下的冰层,凛凛泛着白光。

硕大的虎蛟从冰面之下一跃而上,飞入了高空,渐渐隐匿在云端深处。

车队的铜铃声不断响起。

口中的甜稞酒,甘甜芳香。

眼前的篝火熊熊燃烧。

泰丁双手敲击出欢快的鼓点。

没有了生存危机的困扰,村庄里的角扈族人载歌载舞。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起来!干活儿了!”

腰上一阵钝痛传来。

玄履陡然从睡梦中惊醒。

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了。

这一夜,竟是睡得这样沉……

“怎么还在睡!可别想着偷懒!”

角扈军士的咆哮声在耳畔响起。

玄履环顾四周,只见窝棚里的奴隶都走得差不多了。

只有自己还在呼呼大睡。

玄履慌忙起身穿好衣服。

“念在你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姑且饶你一次,下次要是再贪睡,可少不得一顿鞭子!”

角扈军士大声斥责。

“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玄履连声答是,赶紧走到马棚处。

角马们烦躁不安地甩着尾巴,粗壮的四蹄在地上不断踩踏着。

经过了一夜的束缚,它们也想出去溜达溜达。

玄履连忙打开门,将角马们带到河边。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喝水吃草,在草原上驰骋撒欢儿。

除了玄履之外,河边还有几名奴隶,正在打水。

其中一人看着身体有些瘦弱,玄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人将硕大的木桶放到河里,装满水之后,咬牙将水桶拉了上来。

玄履看着那人提着水桶,吃力得紧,细弱的胳膊颤颤巍巍,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哎呀!”

果然不出玄履所料,那人毫无意外地跌倒在地,木桶倾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打上来的水,都撒了一地。

“哈哈,真是没用!”

不远处,有几名奴隶见了这情景,无情地嘲笑着他。

这瘦弱的奴隶神情沮丧,正要将掉落在地的木桶捡起,却冷不防有人抢先一步,拾起了木桶。

“力气小,那就一次只打半桶水,别贪多。”

玄履拾起地上的木桶,走到河边打起水来。

“事情太多了……我怕……做不完……又要挨打……”

这奴隶跟在玄履身后,小声说着。

玄履听了,将那盛了半桶水的木桶,重新浸没在水里,又打了满满当当一桶水上来。

“你力气小,就找点别的事做吧,打水这事,我帮你。”

“这……谢谢你。”

这奴隶感激地望着玄履,连声道谢。

玄履摆了摆手,在这名奴隶的带领下,将水注满军帐外面的陶缸。

这奴隶望着玄履,有些欲言又止。

“还要水么?”

玄履问道。

这奴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指着另外几个军帐外面的陶缸。

“那几个缸子里面,都要装满水。”

玄履环顾四周。

“倒是不少。”

这奴隶更不好意思了。

“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吧,就不麻烦你了。”

玄履却摇了摇头。

“你这打一桶洒半桶的速度,什么时候才做得完?”

这奴隶沉默了。

“算了,我帮你打水,你帮我割草吧。这样,也算你我互相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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