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厨子一大早就发现木桶里的剩饭不见了,他大发雷霆,将伺候自己的奴婢们每个人都用擀面杖打得砰砰作响,整得角门一带鸡飞狗跳。
阿狗站在角门口,轻松地打了个呼哨,说:
“你打他们干什么?饭是县丞大人拿走的,已经分发给饥民了。你还是节约一点!这世道,今儿个能吃饱饭,明天或许就要饿肚子了。”
胖厨子愣了片刻,发红的脖颈立刻恢复了常态,丢下擀面杖,说:
“哈哈!县丞大人我可惹不起,我只是太守府最高明的厨子,比不了他李将军的师父。不过,你听说过挨饿的厨子吗?尤其是像我这样数一数二的,哪怕是离开凉州,我也是打着饱嗝过日子的。节约?节约会限制我的厨艺的!”
阿狗生气地发了一会儿呆,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回怼的词汇。这厨子他妈的就不讲道理,不说人话。
早晨的太阳照着后院的墙头,张家坞堡那边顺风传来唢呐的哀鸣。
阿狗攥了攥拳头,说:
“也对,你这样的大厨师,在县寺内可是有些屈才。张家坞堡里办丧事,给你一个机会,可以的话每天一千斤大麦的出工费。好好想一想吧!”
“还想什么想?我收拾东西去做就是。”
胖厨子脸上挂着笑,一双总是油腻腻的手,扣了一指头绿色的鼻屎,弹出去打在锅盖上铛的一声。
“机会是要你争取的。”阿狗冷着脸,“你得跟县丞大人比一比,每人拿出一道绝活菜,送到张家坞堡里去,看张济将军的决断。”
“县丞大人几时会做饭的?这不是耍笑我这个名厨吗?”
胖厨子一脸的愠怒,盯着阿狗看了片刻,到底是看在张济将军的名头上了,双手在抹布上搓了搓,说:
“好。几时做出来,几时送给张家?”
阿狗看着丢在锅盖上的抹布,喉头滚了滚,说:“半个时辰之内。张家急着埋人,也想把事情做得亮豁一些。”
“知道了!真是的,龙入浅滩遭虾戏……”胖厨子嘟哝着,转脸辱骂起随身的奴婢来。霎那间,锅碗瓢盆就响成了一片。
阿狗走出角门,马上赶往杏花坊。
张家送来消息的是两个奴仆,并不是张绣。张绣可能还在呼呼睡大觉呢。
阿狗担心刘序还不知道消息,也并不相信刘序能做出什么大餐来。这时候,阿狗对刘序产生了一丝动摇。
一个人真不应该拿自己的业余去对抗专业人员。何况,刘序连菜刀在那头子握,应该都不知道。
刘宅的角门,永远向阿狗敞开着。他进了后院,才拐弯抹角来到二进院子,直奔刘序的卧房。
初阳奔波得很快,已经照在屋檐上了。
满院子都是忙碌的奴仆们,却都是蹑手蹑脚。
十二个鲜卑女子,一排儿坐在回廊上,个个都是白脸儿白手手,正在娴静地拿着针线,悄声交谈着,忙着做布口袋。
阿狗站在刘序的门口,就听见刘序平静的呼吸声。
“别打搅,已经骂过我们两回了!”管家扮了个鬼脸,站在远处用呼吸说。阿狗只看出来了个口型。
于是,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心里越想越着急。时间大概已经不多了。
“兄弟!”
阿狗想起刘序对自己的称呼来,心中一热,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终于还是敲了敲门。
“大人,我是刘羌。”阿狗小声地说。
这一刻,所有忙碌的奴仆们,都停顿下来,齐刷刷地看向阿狗,预判好了马上响起来的咆哮声。
“嘤唔……”
屋子里,传来县丞大人呻吟一般伸懒腰的声音。随即说:“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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