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听到这里直摇头,小声道:“这人在我们临江阁喝了不少酒、住了不少时日,会不会没钱付账啊?偏偏整日宿醉,身边连奴仆杂役都没有——可不能让他跑了。”
小二低声道:“这个——那位客人应该不至于吃白食,他出手阔绰地很,想来是兴致上来了,独自一人到临江阁喝酒,那墙上被横七竖八地写了不少诗词歌赋……”
管事登时勃然大怒:“什么?这人居然还在墙上乱写乱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说着便要上楼去寻那位客人,小二一把拦住,摇了摇头:“哎——别鲁莽啊,那人出手赏赐就是半贯钱,气宇不凡,来路不简单,他半醉半醒间说自个儿姓李,咱们可不能惹了硬茬。”
管事怒气消停了几分,李姓是大唐的国姓,唐朝建立至今一百三十余年,皇族血脉都传了六七代人,开枝散叶到了民间的极多,说不定就碰上个有权势的。
管事沉吟不语,皱眉道:“这样啊,那我上楼瞧一瞧,先不要得罪了他。汴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八九都有到临江阁游玩过,我若是瞧着面熟,大概也知道他是哪一户人家的。”
说着,便往楼上走去。
王震低头扒了几口饭,噎得食不下咽,举起桌上的酒坛猛灌几口,这才顺着食道留下去。
他从嘴巴里吐出来酒糟,咂巴咂巴嘴,皱眉道:“喂,小二,你这的酒怎么还往里加料的?”
小二忙道:“公子抱歉啊,小人一时疏忽,没替您把酒筛了,酒糟也是能吃的,只是大多数人吃不惯。”
说罢,手脚麻利的拿起一只竹筛,一手端起酒坛,将酒倒在竹筛上,很快就将酒糟与酒分隔开来,浑浊的酒水穿过筛子,落在碗里,很快就筛出一碗无杂质的酒。
王震哦了一声,有些讶然:“难怪《水浒传》里边写喝酒,都会写‘筛酒’,原来是把杂质给筛了。”
元朝以前,中国的酒业还没有蒸馏技术的诞生,没办法提升酒精含量跟酒的纯度,饮用的酒都是酒糟跟酒泡在一块的酿造酒。
在古代大口喝酒之际,酒要是没有筛过,酒水全是杂质,不仅卖相极差,饮用也不方便。酒糟很细小细微,即使过滤多次,酒体依旧是浑浊的,民间农家所饮之酒基本如此,没有什么讲究。
这也是陆游的诗里才会写“莫笑农家腊酒浑”。
过滤残渣后,喝起来就顺口许多了,王震喝一碗,小二筛一碗,服侍得极为周到。
王震喝了两小碗,只觉酒意极盛,打了个酒嗝,笑道:“好酒啊,过几日我要走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一声,搬几坛子酒上车,我要路上喝。”
小二笑道:“明白,明白,到时候小人给公子筛几坛子没有酒糟的,免得路上筛酒不易。”
王震见他做事周到,心下由衷地感慨,随口道:“方才听你那管事的说,你们临江阁有客人闹腾是么?”
小二道:“说来话长,那位客人饮酒几乎是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醉倒了,一连四五天宿醉于此,真担心那位爷别喝死了,给我们临江阁惹上麻烦。”
王震哈哈一笑:“这岂不是一个活脱脱的酒鬼么?”
楼下的管事几个箭步“噔噔噔”的下来,脸色骇异,连声道:“怪事,怪事——那位客人,莫不成是文曲星下凡?竟有如此人间绝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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