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恰好云吞面做好，她便缄口不言，专心吃饭了。
寇湄夹起一把面条，轻轻吹气，然后闭上眼睛，一口吞下，似吃得十分满足。
等她睁开眼睛，却发现佟富明一直在看她。
“你这是作甚，我害羞啦！”
寇湄扭过头去，好像不愿和佟富明有目光交接。
“哪里的事，”佟富明赶紧解释，连忙换个话题掩饰尴尬，“我感觉这云吞有点像馄饨啊。”
“馄饨是北方的叫法，本就大同小异，”寇湄似又想到什么，接着问：“那富明你见过明档吗？”
“也没有。说实话我从进来时就一直好奇，为什么要将整只的鸡鸭挂在玻璃后面？”
“这你不懂了吧，明档可谓广式餐厅的一大特点，随吃随斩，美味得很。”
她听出来佟富明没尝过烧味，于是叫来老板，追加了一碟脆皮烧肉。
老板点点头，转身抄起砧板上的菜刀，从白切鸡和乳鸽的森林中取下一整扇猪五花。
听得菜刀落下，敲击砧板的咚咚数声，猪五花便露出金黄表皮下的白嫩脂肪。
“好吃吗？”
看见佟富明夹了一块骰子大小的烧肉放在嘴中，寇湄问道。
“脂肪肥而不腻，混杂着香脆的表皮和紧实的瘦肉，真就别有一番风味！”佟富明惊叹不已。
听到这句话，寇湄咯咯地笑了，心想自己所料正确，富明他果真不是两广地区的人。
“喂！老板呢，赶紧滚出来！”门外突然传来两个洋人的声音。
按理说这里是唐人街的中心，此时又是凌晨，他们到来显得多少有些古怪。
“您要吃点什么？”老板问道。
“来两份烧鹅饭，”其中一个用蹩脚的中文回答。
他们紧接着切换成英语，似乎认为这些华人都听不懂他们讲话。
“我说那内华达州的治安官也是搞笑，竟然敢指示我们办事。”那洋人说完喝了口冰水。
“杰克，你就别抱怨了。到时候我们去别人的地盘抓人，也要拜托他。”另一位会讲中文的劝道。
“汤姆，你说他们不会讲英语，窝在唐人街就算了，偏偏还做些违法的事，破坏我们的家园。”
“注意你的用词，杰克。我们只能说抓的是犯罪嫌疑人，他们是否有罪，需要法官裁决。”
他们两人显然是金山本地的治安官，名叫杰克的治安官接着对同伴说：“汤姆你就别跟我扯大道理，能抓住那个穿红丝绸衣服，器宇轩昂的中国人就好了。”
“唉，只可惜内华达州的治安官不会画画。就凭他几个描绘词语，说什么这个中国人气质非凡，就能确定嫌疑人了？”
“对呀，”杰克狠狠锤了下桌面，“这根本是天方夜谭，我们转了一晚上，中国人的气质都差不多嘛。”
佟富明习得英语，当即听明白他们说口中的“嫌疑人”正是自己。
没想到曼努埃尔阴魂不散，竟然派了本地的治安官，查找自己的行踪。
所幸他换了陈生给的衣服，并没穿上午那件做工精致的丝绸马褂。
“我们走吧，”佟富明草草吃完云吞面，又夹了几筷子烧肉，对寇湄说道。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若被他们看出自己气质“有所不同”，那就糟糕了。
“不再坐会吗？”
寇湄有些诧异，但想到佟富明没讲“真话”，就也不做挽留，跟着起身。
两人正准备走出店门，后面却传来汤姆口语蹩脚的中文。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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