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宛转照常起早,搭车去的枫桥别墅。

通86路摇摇晃晃,车窗外是初升的太阳,从云层里射出金光来。有些刺目,江宛转大清早的没睡醒。头靠着窗的时候,手机来了条消息。

付老师:【江老师,我准备今天下午搬过来。】

江宛转也公事公办地回:【好的,付老师。】

实际上,签合同的当天,江宛转就把钥匙给了对方。也说了随时都能搬进来,男人这会问这一句,也就是提前知会一声的意思。

他看起来,很有礼貌。

去了枫桥别墅,江宛转调好颜料,把口罩、围裙、套袖、手套全部戴起来。墙面粉尘重,她小时候得过急性肺炎,医生说要注意保护呼吸道,因此画壁画的时候,她都会把口罩戴上。至于其他,则是防止颜料滴溅到衣服上去,把衣服弄脏。

做好这一切,江宛转调整好手脚架,踩着台阶爬了上去。

站在三四米高的脚手架上,她背影被衬得娇小,身上背着画笔收纳包,一手拿着大号的刷子,一手在颜料盘轻沾,干净利落,没有犹豫,第一刷就落了下去。

她的动作很快,也很干脆,大开大合间,而第一道的山峦跃然壁上。山的走势,峰与谷的对比,赫然在目。随着她的笔墨,重峦叠嶂,翠微浮现,由远而至近的,那是重重的山。

……

画了一整天,五点半收工,晚饭和中饭都是刘亭微安排的,是打包的中餐。吃过了晚饭,江宛转坐公交回家,到长悦府时,手机屏上的时间正好跳到7点整点。

江宛转租的房子就在长悦府小区的A1栋,进小区右手边第一栋便是。房子在7层,702室。她走进电梯时,还有其他楼层的两位年轻女士也一并进了,大概是认识的,一起买菜回来。两个人一人手里提了一大袋菜,一边说着什么:“……就我下班时候看了一眼,太绝了……”

“是几楼的?”

“在7楼,我看他摁的是7。”

“……”

二人的音量低,是窃窃私语,江宛转在旁边也没听清。两个人絮絮地说着话,一直没停下,直到7楼。

A1栋702。

出电梯,按电子锁,滴的一声,门开了。

江宛转走进来,手去拿拖鞋,触及地面,她怔住。

从玄关到客厅的一路,地面都很干净很整洁。桌和椅摆放得很规整,连桌上的玻璃杯都倒放着码在一起。墙柜,茶几,沙发,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肉眼可见的……格外的,整洁。

目光下落。鞋架上的鞋也码放得整齐,鞋尖是统一对外的。新放了一双鞋,不是她的。

是男人的。

而此刻,几步之外的距离,传来纤细的水流声。

有些恍然,又有些迷茫,循着那声,江宛转朝洗手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付时遇就站在洗手台后。明亮灯下,他垂着双眼,手在水流里,关节微曲,指骨修洁如同寒玉。洗完手,关掉水龙头时,水珠从指尖晶莹地滴落。他随手拿了抽纸,把手上的水擦拭干净,动作斯文。

“……付老师。”

这一声出,付时遇侧目。灯光柔和,将他直落的五官漫漶了去,似虚化处理了的人物照,虚幻得失了焦。独衬出一双眼,盛着朝她望来的灼灼眸光。

看她几秒,他目光垂落在她的板鞋上。那是双饱经沧桑的鞋,跟随主人穿梭在刮腻子和刷颜料的作画现场,鞋尖蒙了灰尘,雾蒙蒙的,还溅了一两滴的颜料,已经不太能看出原本的颜色了。

付时遇开腔,嗓音温润:“进门前要先换鞋。”

江宛转:“……哦,好的。”

“江老师。”

“……嗯?”

他看着她,唇弯着,“看到我,很惊讶?”

“……没有。”事实上,是有。

这会一回家,看见家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说,还多了个帅男人,换作了哪个女人,恐怕都会觉得大为震撼。

不过几句话说完,到这会,江宛转回过神来:早上他确实是跟她说,今天下午要搬过来。……只是她后来一门心思都在画画上,就把这事给忘了。

付时遇随意般地问,“江老师才下班?”

“嗯。”江宛转说:“才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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