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盛,恭喜恭喜啊!”乡老被孙子搀扶着,笑着同刘盛道喜。

刘盛恭敬地请老者坐下,笑着道:“区区一个婚事,哪里累得您来?”

“诶,你这话不就见外了!”乡老笑着抓住他的手,“你可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眼看着就能去京城赶考,好日子在前头呢。今日你又大婚,双喜临门,咱们可不得来道喜。”

乡老慈祥的话,也惹得周围人一阵笑语。大家都是互相扶持着生活的邻里,各自关系亲近,眼下对刘盛亦是发自内心的祝贺,“乡老说的是,就怕你哪日高中做了老爷,可别看不起咱们穷亲戚才是!”

刘盛还带着读书人的一丝木讷,纵然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反驳,“我刘盛早年父母双亡,全凭着大家的资助,才平安长大,又是乡老举荐,才能入私塾读书。如此恩情,我往后若是忘了,必定不得好死!”

“诶呀,大婚之日,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快呸呸呸。”赴宴的赵大嫂连忙过来,嗔那几个打趣的人,“这孩子打小心思实,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说什么,好吃的还堵不上你们的嘴?”

乡老这才笑着让大家坐下,亲自先举起一杯酒,“咱们都是一家人,今日刘盛大婚,是喜事,都吃好喝好,不用拘礼!”

刘盛跟着举酒,脸上笑意灿烂,似锦的前程眼看着触手可及,又是洞房花烛时,藏不住的少年意气。忙里忙外地跟着敬酒应酬。

乡村之人,喜宴也是纯朴的,席上的菜多是自己所种,也是农妇们自己炒的。新鲜的味道,惹得不远处溪中的鱼都馋得跳出来探看。冬日暖阳照在人脸上,劳作累出的每一个皱纹,都藏着笑意。静谧安好,欣喜万千。

可坐在乡老旁边的中年男子,则是偷偷压低声音,“那郑员外打算买了我们村子,建他宅子的事情,就真的不跟刘盛说了?”

“说啥?”乡老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什么郑员外张员外的,买不买的到还不一定呢!咱们村子在这世代生活了几十上百年,谁敢买!”

说到了气处,乡老猛地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把倒入口中。喝得太猛,反而涨红了脸,剧烈咳嗽几声。

这几日也跟着去谈过几次,中年人知道郑员外有多势在必得,心中对乡老的那些话也没啥底气。可如今见他动了气,还是忙不迭服软,伸手抚着他的后背,“是,您说的对。我就是想着,刘盛是咱们这最有学问的,想问个法子嘛。”

“那也不行!你们谁都不准向刘盛透露消息!”顺匀了气,乡老又一次强调,“来年春他就要进京赶考去了,路途遥远的,他翻过年就得准备出发。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他,这小子一定不走了,那岂不是又要耽搁好多年?”

知晓乡老说的没错,中年男子苦笑几声,讷讷点头。

乡老微叹一口气,环视一圈坐在自己周边的人,“刘盛一辈子苦啊,小时候爹娘就把他抛下了,是咱们骗他说父母死了,才安心吃我们的饭,穿我们的衣。大家能凑出来的钱,就够他去的盘缠,连从京城回来的钱都没下落呢。”

“凑钱都这么难了,又怎能再耽搁个三四年?这孩子争气,眼看着咱们村里要出个官老爷了,我们怎么能绊住他的路?我们都是种一辈子地的粗人,大字不识几个,却也该懂理!你们也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让什么人,收了咱们过活的地方的!”

乡老的几句话,说得众人皆低了头,良久后,还是最先提起这个话题的中年男子举起酒杯,“乡老说的在理,咱们这么多人,还护不好我们自己家了?今日只管好好吃酒,让刘盛小子放心去,日后他飞黄腾达了,咱们还能跟着吃香喝辣呢!”

“对!咱们只管先送刘盛小子去赶考!”

乡老这一桌的气氛,这才重新热络了起来。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乡老笑着转头,看向跟同龄人们闲聊的刘盛。

“然后那说书先生说啊,皇帝一听新科状元不愿意娶公主,当即就下令,把他的原配给押回京杀了,还治罪原配夫人不识大体、顶撞皇室呢。”王三夸张地踩着凳子,手舞足蹈说新听来的话本。

跟着凑热闹的赵大嫂听完,吓得打个寒颤,“这也太不讲理了些,是公主就必须得娶啊?”

“嘘,这种话可说不得!”王三模仿着说书人的口吻,“那可是公主,陛下的命令更不容反驳,一个小状元就敢给公主难堪,陛下当然得治罪了,谁让那状元一开始不休了原配,答应娶公主的。”

原本跟着闲聊的刘盛,闻言摇头,“不然,要我说,这状元郎做的没错,哪有贪慕富贵,抛弃原配的道理?”

“可是不休了原配,她就必死啊。”王三从小就觉得刘盛说的都是对的,此刻也只好挠挠头,小声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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