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青叶微笑:“昨夜里回来的,太晚了就没过来。”
邬青叶隔着篱笆朝他欢喜地道:“恭喜你呀!他们说你中了乡里头一名,叫什么元啊?”
濮文洲眉目舒展地笑了起来:“叫做解元。没什么了不起的。”
面对他清风朗日般的笑容,青叶只觉心头狂跳,面红耳热,几乎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她勉强找回神智,想起他方才说的,接上话头道:“这都没什么了不起的话,那些考不上的,比你差的岂不是都要没脸回家了?”
“那倒也不至于。”
两人说笑几句后有短暂的停顿。濮文洲凝视着她不说话,笑容浅浅的却又深藏着许多情意。
青叶略带羞涩地垂着头,手指在篱笆上的枝条间来回拨动。
濮文洲的声音低了几分,显得越发温柔了:“你一个人住着,可还好吗?我听桂婶说,你来找了我爹好几次。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
邬青叶忽然就想起厨房里还躺着个野猪精呢。
她总要告诉他这件事的,可这会儿两人间的氛围正好,提起那个野猪精就太煞风景了。
等稍微过一会儿再告诉他吧。
她摇摇头:“我挺好的。我是听萍娘说你中了解元,想去你家打听一下你的情况,但你爹娘都被县里接去了,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就去打听了几次。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会回来看我。”
她抬头朝他盈盈一笑:“我很开心。”
她说话向来直接坦白,喜欢还是不喜欢,高兴或者不高兴,都是明明白白地摊开来的。
濮文洲格外喜欢她这一点。
此时此刻,映入眼中的笑颜有如山花般灿烂明艳,让他心头悸动,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邬青叶本来稍许平息下去的心跳又变得剧烈起来,可又满心欢喜甜蜜。
两人手牵手,笑着对望了好一会儿。
青叶想要告诉他,她学会了写他的名字,正要开口,却听濮文洲道:“青叶,我这次回来,是和你告别的。”
她心头咯噔一跳,不由变了脸色:“告别?为什么?”
濮文洲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背,说道:“是为了去京城里参加明年的春闱。”
见她一脸迷糊显然没听懂的样子,他嘴角的笑意不由深了几分,细细解释道:“因为我乡试中了,就能去京里参加会试,如果再中了,就能进入殿试。”
“什么会试殿试?要考这么多回吗?”
“殿试就是进宫面见圣上,由圣上亲自主考。”濮文洲怕她听不明白,特意不用难懂的词来解释。
邬青叶虽然听懂了,却还是觉得不解:“明年春天的考试,不还有好几个月呢,你这么早去干吗?”
濮文洲仍是耐心解释道:“一是上京路上要花去不少时间,万一路途上有意外耽搁,那就要花更多时日了,一旦延误时机没能参加会试,就要再等三年。二是尽早去京城集合,能多些时日适应那里的饮食与气候,也能多多了解同场考试的其他学子的才学如何。”
邬青叶算是明白了,可终归是难舍,忍不住问道:“你准备哪天走啊?我去送你。”
濮文洲道:“我回来收拾一下行装,明天就要去县里,初九启程去京城。”
“这么急?明天你就要去县里了?”
濮文洲点点头,颇有点无奈地道:“我是这三十多年来县里出的第一个解元,任县令要设宴为我和其他几名乡试中第的送行,不去不行啊。”
邬青叶眼神略黯,她好不容易才见他一次,他却只能在家中留短短一天,这一天还要用来收拾行装,他能抽出时间来看她已是极不容易。
但他解释的句句在理,她再不舍得又能如何,还能拦着他去争前程吗?
濮文洲将她难过的神情尽收眼底,亦不免动情,忍不住攥紧她的手道:“青叶,不管我明年能不能考中,等春闱结束我们就完婚好吗?到时候不管我去哪里应考还是读书,你都陪着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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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咎歪头看着门外,清晨的阳光将人影拉得极长,那两道影子隔着篱笆手牵手,老半天都不动。
啧,濮文洲这厮行不行啊……
他再转眸掠了眼灶台。锅内的烙饼正逐渐变得焦黑,冒出一股股难闻的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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