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去的身份在庙祝和棠面前暴露。

他当时如入无人之境般,当着和棠的面去供桌上拿烧鸡水果,看的和棠一愣一愣的。

被训斥时,有去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蹬蹬蹬后退几步,在土地庙的牌匾上看了又看,确定是他的土地庙后,瞬间颐指气使起来。

所以有去作为客栈的小跑堂,现在拥有了他的仆人。

知道有去的存在后,和棠每日“爷爷”长,“爷爷”短,生怕别人不知道城外土地庙里供奉了个真土地。

有去要他收敛些,命他在前院的角落里给他们几个摆张小桌子,美其名曰,想认真观看他的信徒。

和棠深以为然,对有去有求必应。

许是见到了真神,和棠这个庙祝当的格外勤快认真。

他们五个围桌排排坐,有去撕了个鸡腿,油腻腻的手油腻腻的嘴,看了不远处坐的端庄板正的朱雀一眼。

含糊不清道,“东家,朱雀它……一直都这样吗?”

这也太格格不入了点,他们五个围在一起喝酒八卦,朱雀一人搬了个小案几,坐的笔直,独酌赏风。

白泽也是神兽,他也是个正经人,同样和他们坐在一桌,仪态优雅。

重明就更别说了,恶狗扑食般的姿态,毫无形象可言。

白泽给自己倒了杯酒,好笑地说道,“朱雀是四大神兽之一,向来独来独往。在客栈能和我们一桌吃饭已是稀奇,出门在外,就让他自在些罢。”

李道给他解释,“重明不被信仰,他自是没有讲究。白泽你也知道,走的是平易近人的路子,在我们面前,他端方他的,和我们不冲突。朱雀嘛,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高贵鸟儿。放在从前,你这种小神,甚至不配他分一个眼神。”

任由点点头,也补充道,“他喜欢一个人。”

重明抹抹嘴,随手把手上的油渍擦到有去身上。见有去瞪他,他理直气壮地恶狠狠瞪了回去。

吓得有去瞬间萎靡,敢怒不敢言。

“哼,”他傲娇的哼了声,“你要是连朱雀这样的都接受不了,见了麒麟,怕是得坐立不安。”

“麒麟怎么了?”有去问。

任由也好奇。

他是个小神,麒麟又是最早到神仙客栈的,在他之前,麒麟已经在哪儿了。

可麒麟常年待在外地做生意,任由和有去一样,从来没见过麒麟。

重明想了想,挠挠头,给他们解释道,“这么说吧,朱雀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你身边,能让你忽视,不会刻意释放周身的气场,是位温润的王者。若是麒麟,他要坐在最上首、最中央的位置,是位让人无法忽视存在的霸气帝王。”

这么解释,好像还是不太通俗,不太能懂。

重明把有去扯到跟前,“你看朱雀现在的样子,是怎样?”

有去定睛观察一会儿,道,“清冷高贵,孤芳自赏。”

重明道,“对了,就是这样。今日若是麒麟与我们同行,决不会允许我们五个坐一张桌子。必定是他坐上首,左右两列,仆从无数。案几上定不是凄凄冷冷的一杯一壶,他喜欢排场,要一张大桌子,各类美酒佳肴摆的满满当当。”

“竟是如此……”

有去仿佛想象到了一个高傲的神兽,慵懒的卧在上首,对人间的一切浑不在意,只当一场场趣味的戏剧供他享乐。

“哎哎哎,别走神,”重明推了推他,把他从神游天外拉了回来,“有空关心麒麟,还不如给你的信徒多办点事。”

说起当地的百姓,有去脸皱成苦瓜。

“别提了,叫我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他伸出指头一个个掰数:

“染布坊的常老板总希望自己能调出一种新颜色,日日过来供香火。可这种手艺活,拜我能有什么用?”

“东堂口巷里有个妇人,姑娘二十三了还没嫁出去,把长安所有的庙都拜了一遍,还是没结果。”

“王家媳妇天天来控诉她的恶婆婆,李家妇天天说她儿媳妇儿生不出儿子,生了闺女还脾气暴躁。”

“菜市口卖猪肉的张屠户,每日下了市,都得过来拜一拜,希望明天一扇猪肉也能尽早卖完。”

“砍柴人只要经过这里,扛着柴火便要我保佑他柴能卖个好价钱。你说说这,但凡能留下一根半根柴来,我也不至于如此沮丧。”

鸡毛蒜皮,数不胜数,有时甚至连家里母鸡少下了几个蛋,都得过来拜一拜,希望能多下些。

“我都挑着管,兴致起了,随手帮帮他们。因着有人时常应验,所以我的香火越来越旺。”

“这么说来,”白泽笑道,“给你上香的,大部分是些普通百姓。”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太对劲儿啊。

有去看了他一眼,总觉得白泽笑的狡猾。

李道看热闹不嫌事大,帮他把话说明白,“白泽嫌你庙小,容不下达官贵人。”

有去气的炸毛,“你你你,你甚至没人供奉,竟然还嫌我?!”

“庙小怎么了?我本来就是个小土地,人家法华寺菩萨多,不来我这儿不是很正常?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吃我的鸡腿喝我的酒,说话何必这么酸。”

他还想和白泽论个究竟,前方殿内传来一阵骚动。

和棠在大喊,“公子,公子!”

“莫要如此作为,土地爷爷会生气的!土地爷爷就在家里看着,他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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