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槐煞白着一张小脸，在小朋友们的注视下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特别和善。
但陆槐依旧很紧张，他想起了曾经无数次被老师叫起来罚站的阴影。哪怕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犯错的少年了，但是在面对老师时依旧情不自禁摆出罚站的姿势来。
班主任见状，不由地放缓声音：“陆槐小朋友，知道老师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陆槐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嘴唇翕动，垂着脑袋半晌不出声
“陆槐小朋友？”班主任微微抬高声音。
陆槐目光轻颤，小声道：“老师，我知道的。”
“那你知道错了没有？”
陆槐倏地抬起头来，小脸倔强：“老师，我没有错，我是不会认错的。”
班主任微微一顿，倒也没有生气，不过是几岁的孩子，凶他了也没用，哭了还得哄。
她按捺住耐心问他：“老师可以问问陆槐小朋友，为什么要打李安安小朋友吗？”
陆槐沉默片刻，在班主任温和的目光下，不由地有些委屈：“老师，李安安他掀莫舒裙子，他是个坏孩子。”
班主任闻言脸色微变，弯下腰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柔声道：“他坏，陆槐小朋友可以找老师呀，小朋友不能打架的，打架要请家长的知道吗？”
陆槐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他爸妈，哪有什么人摸过他的脑袋，就连莫舒也没有过。此时突然被班主任摸脑袋，不由地怔愣起来。
很奇怪，但似乎也不讨厌。
他也想被人温柔相待的，渴望被爱，也不吝啬爱。
他怔愣着喃喃低语：“能不叫我爸爸吗？”
老师道：“这次可以不叫，老师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要是再打架，老师就一定会通知你爸爸的。”
陆槐闻言，盯着班主任红着眼气哄哄道：“我不主动惹事，可他们要是敢欺负莫舒，我就敢打。”
班主任一时被他眼里的执拗给震住了，半晌不出声。
他内里到底还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有着有仇必报的观念。
任何人都不能欺负莫舒，那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纵然这辈子他大概是不会跟他坦白了，但也不能这样。
陆槐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上的小朋友都晃动着脑袋，排排坐齐整整地朝他望过来。
满眼好奇。
陆槐呼吸一滞，凶人打人时的那股劲没了，小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了。
到底脸皮薄，被这么多小萝卜头这么直勾勾地注视着，难免会羞窘。
陆槐慌乱中，寻着记忆里熟悉的方向望过去。
莫舒趴着桌子在睡觉，没看他。
他总是趴着睡觉，像是怎么都睡不够。
陆槐收回目光，垂着眼，不由地有些失望。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他们都在，不看他也没事，只要人还在，他就满足了。
陆明来接陆槐，这么大一个男人，望着背着小书包出来的儿子，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来。
有时候他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抽烟抽的凶，在活与不活中挣扎，可想想他还有一个儿子，奶奶不疼，他妈妈也离开了，他要是不在，他怎么办，还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就又有了干劲，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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