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也不问了。当是这么多年的情分,既然那是她想要的,他便成全。

至于陆槐陆明重新看向儿子,有他呢!

“莫舒……莫舒……”

睡梦中的小孩小声呓语,念叨着他那个新来的邻居,他眉头紧皱,一张小脸也皱巴巴的,念着念着眼角就出了泪。

陆明半夜被他吵醒,见他痛苦地挣扎着,心揪得生疼,他家孩子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究竟梦见了什么才会如此的难受,喊着那个小邻居,一声声的,宛若肝肠寸断。

他一个汉子,听着听着就潮了眼眶。

“小没良心的,爸爸还在这儿呢,就念叨外人去了,我吃醋了啊。”嘴里这么埋怨着,手已经抚上小陆槐的眉头,轻叹一声,“睡吧,天亮后爸爸带你去找莫舒。”

陆槐的眉头缓缓舒缓。

第二日,陆槐醒来,坐在床上呆了好一会儿,他在发呆

陈旧的房子,熟悉的布置,掉漆的书桌上还放着一个水杯,旁边有一个一人多高的衣柜,那是属于他爸妈的结婚那会儿的,外公特意给他妈妈做的。

一切如记忆里一样,遥远的,美好的,然而却是早已不复存在的。

连着他,都成了尘沙中的一缕。

而如今,他又活生生地坐在这里。陆槐抬起手,盯着自己小小的稚嫩的一双手,视线落在书桌上摆放的日历上。

2002年五月二十二。

时间回到了十八年前,那时一切尚好的时候。

只是,他再也不是那个他,五岁的年纪,二十三岁的灵魂,里子早就历尽沧桑,千疮百孔。

“哈、哈……老天真的待我不薄啊。”他自言自语着,“是不是看我太可怜,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陆明洗漱完了从外头进来,瞧见屋里的场景的那一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冲上来擦着陆槐满脸的泪,自己也忍不住哽咽:“怎么又哭了?小槐别哭了。”

陆槐转头呆呆地望着他,迟疑地不敢置信地、整颗心如同被扔进了泥浆机,翻来绞去,碎成了渣滓,又慢慢汇合在一起,胶着着,带着一股不确定的情绪,“爸?”

他原来有根,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后,他就成了浮萍,居无定所,这世上,再也没有最爱他的人,而他爱的人,他爱的人从来都不爱他。

如今,爱他的那个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跟他说,别哭了。

他还活着,他也是。

他陆槐,再次有了根。

怎么能不哭,他是一个已死之人呐!他哀,他恨,他喜极而泣,此时种种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腔,全都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爸!”再也不忍住嚎啕大哭起来,不再是隐忍的悲戚地默默流泪。

“爸爸在这。”陆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别哭了,爸爸待会儿带你去找莫舒。”

陆槐再次见到了莫舒,是在他爸爸送他上幼儿园的路上,莫舒他妈妈刚牵着他出门。

莫舒穿着一条粉色的小裙子,那张稚嫩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的。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就不爱笑不爱说话,还狠。

早上哭了许久,都把陈年往事都哭完了,何况,那三年来,他的心早就在日复一日中千疮百孔,对于莫舒,随着死去的那刻,已经不会再为他流泪。

陆槐盯着他粉色的小裙子,嘴角咧出一丝笑意:“莫舒,你的裙子真好看。”

莫舒的脸更臭了。

陆槐知道,莫舒命轻,男孩阳气旺盛,担不住他这条命,他妈妈找算命先生一算,要孩子活着,就得把他当女孩养,养到十岁,阎王放过他了,就可以堂堂正正做男孩。

陆槐记得莫舒真的穿裙子穿到了十岁。以前和他同龄,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灵魂是二十三岁的成年人,再见这情景,不禁有些想笑。

上一辈子到死都求而不得,这一辈子,他一定,控制住自己,不再爱上他,就算还是控制不住爱上了,他一定不会说,他会远远地离开,不会让他有开口说那些话的机会。

只是,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再让他在莫舒身边待着吧,他保证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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