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着眼泪,被顾嬷嬷和后边赶来的海棠扶进了大门,林管家亦是满脸的悲愤,吆喝着叫人将门前洒扫干净,跟在我的后边进来了,
大门关上,我抹了抹眼睛,揉着方才掐到的地方,哭丧着脸对顾嬷嬷道:“疼死了,”
顾嬷嬷方才就站在我的旁边,自然看见了我的动作,听了这话又是气又是笑,伸手指一戳我的额头,嗔怪道:“何必这样,叫夫人知道了,不得心疼,”
“那就别告诉娘,以后晋阳侯府和永城侯府的人,都不要放进来,”
太膈应人了,
回转到怡然阁里,我将晋阳侯府的嘴脸一五一十地说了,母亲听后,半晌没有言语,良久后,才苦笑道:“我每次都以为,你祖母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已经是很罕见了,但每次,她都能叫我刮目相看,”
我明白她的意思,
若说晋阳侯府妄想用银子和人情来逼着母亲忍下这口气,那么老夫人接了那五万两银子,又是什么呢,
薛家行事叫人恶心,老夫人便是让我们厌恶,甚至是痛恨了,
“娘,你怎么了,”
我一眼看到母亲面色发白,额头有冷汗渗出,她秀眉紧紧拧着,痛苦地咬住了嘴唇,捂着肚子蜷起了身子,月白色锦裙下,便缓缓有血色晕出,
“快请太医去,”
顾嬷嬷最先反应了过来,吓得魂飞魄散,大吼一声,赵妈妈正端了水进来,见状手一松,杯盏落地,怔忡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边跑,才出了门,便一个跟头摔了下去,她也不顾得什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外边,想来是去找了林管家,
不过一瞬间,母亲已然痛的昏厥了过去,顾嬷嬷流着眼泪,和海棠一起把她平放在了床上,又将她的身体稍稍垫起了一些,看着她发白的面容,老人家一把捂住了嘴,冲到了房外大哭起来,又跪在地上冲着天重重磕头,虔诚地祷祝:“国公爷,夫人哪,你们在天有灵,保佑保佑姑娘吧,她吃过了太多的苦啊,求你们保佑她往后顺顺当当的吧,老奴情愿减寿十年,不,二十年”
海棠转头求助似的看我,“大小姐,怎么办,”
“你先去,叫人预备热水,”我反而平静了下来,冷静地指挥着一屋子的丫鬟和仆妇们各司其职,自己便坐在了母亲的身边,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血腥气越发重了,
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太医来得极快,就是徐院判,
他家里是世代的御医,在这条街上有座不大不小的宅子,幸而他今天休沐,林管家亲自去他府里将人扯了过来,
进了里间,徐院判就是一皱眉,过去把了把脉,直接便摇头,“胎儿保不住了,我开落胎的方子,找稳婆来吧,”
“不,这怎么可能,”跟进来的顾嬷嬷听了这话,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早上起来,还是好好儿的啊,太医,太医,您给好好儿瞧瞧啊,不能保不住,不能啊”
“我是医,有病能治,没了命的,如何治,”徐院判说话一如既往的犀利尖刻,见顾嬷嬷哭得可怜,叹了口气,道,“高龄双胎,本就脉象不稳,我说过,这几个月最好都要静养,操劳些,或是心情差些,都可能危险,你们嗐,这也是无缘,回头我开个方子,调养好了,往后再说吧,”
说着,摇头出去了,
“妈妈”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面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
“去请稳婆吧,”
她声若蚊蝇,说完后便闭上了眼,两行清泪顺着光洁的面颊滑下,落在了发丝上,又顺着发丝滚到枕上,便在枕边晕染出了小小的一块儿泪渍,
“好,我这就去,这就去”顾嬷嬷强忍着悲恸,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床前,怜惜地摸了摸母亲的头发,含泪出去了,
不多时,稳婆到来,药也煎好了,
顾嬷嬷叫我回漪澜小筑等着,我看了看床上虚弱的母亲,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接连两天,天色都是阴沉的,此时空气中隐隐有着风雪欲来的湿气,阴冷非常,
我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院中的几株梅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以为,有萧厉在,母亲不会有事,为什么,母亲还是要失去孩子,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脸上忽然一点冰凉,我抬起头,就见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单薄的雪花落在老梅树枯瘦的枝桠间,落在黄豆粒大小的花苞上,瞬间便化作了水,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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