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姐姐通完电话的第二天清晨，她就发现自己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光亮。
身边陪护床的人还没醒，呼吸规律而绵长。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自己以前的同桌，重度近视的小白以前常挂在嘴边的。
“没有眼镜，我就是‘一米内雌雄不辩，五米内人畜不分’”。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伸手摸向那隐隐约约的轮廓。
手掌传来刺刺的触感，她似乎摸到了他的下巴。
她缩回了手，但没过一会二，又继续悄悄地往上摸。
嘴巴、鼻子、眼睛。
可是怎么摸，她都没办法拼凑出他的样子。
她又细细地摩挲着他的眉毛。
他的眉毛似乎有些浓，和他下巴的胡子一样有些扎人。
她感觉到他的眉毛似乎动了动，如同触电般收回手。
“怎么不摸了？”
那人调笑道。
川川的耳朵尖立马红了。
“我……我感觉我好像可以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像了。”
“真的？”
那人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忙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你现在可以看到什么？”
他凑到她眼前，仔细打量着她的眼睛。
的确好像有了点焦距。
他继续看，试图看出点所以然来。
等他反应过来，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了。
不知道是谁的呼吸，突然乱了节奏，仿佛刚刚跑了几公里。
“你们按呼叫铃做什么？让我们来围观你们两个小年轻打情骂俏？”
匆匆赶来的孙医生终于看不下去，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旖旎。
林沇回头，就看到医生和护士齐齐站在门口，如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幸好川川看不见，不然此时都会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不……不是，孙医生，你误会了，我感觉好像看得到光了，林沇只是帮我看看……”
她急忙辩解道，脸颊却红得跟水蜜桃似的。
怎么这么可爱。
林沇觉得手有些痒，很想捏一捏她的小脸。
孙医生瞪了林沇一眼，大白天的，公众场合，注意影响。
幸好这是私人医院，保密性做得好，旁人进不来。
“不错，的确是要复明的征兆了，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眼睛有点刺痛。”
川川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失明了快一个月了，眼睛骤然有光感了，不适应也正常。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应该还能赶上回学校填志愿。”
川川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她看不见，也就没有看到身边人那喜悦中带着难过的表情。
孙医生拍了拍他的肩。
“你跟我出来一下，我给川川重新开点药。”
医生办公室，只有他和孙医生两个人，气氛莫名有些沉重。
“她还有多久可以看见？”
孙医生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
“这个说不准，按她这个情况，随时都有可能。我待会就要跟吴警官说明情况了，你要做好准备，你可是跟吴警官说好的，不能让她看见你的脸……”
林沇点了点头：“我明天就走。”
回到病房，川川正像个陀螺一样到处乱转。
她东摸西摸，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让他联想到在拍卖会看到的最璀璨的钻石。
“林沇，我感觉我的眼睛比刚刚又好一些，现在我都看得出来你是人了。”
他不是人是什么？
林沇失笑，还没来得及逗她，就看到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他怕她摔倒，将她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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