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习武?擅使长剑?”这样的问题,放在当初下山之时,压根儿就不会出现在允和的脑海中。

在允和失落疑惑之时,对面的突厥人阵中起了骚动,看来心儿的到来不仅使得守寺的唐军受到触动,突厥人似乎也受到了刺激。

“他们要攻寺了!”不知是谁冒出了这么一句。众人听后,皆收心敛容,贴近边墙,进入了战斗状态。

允和也似乎被人从梦中摇醒,不再流连杂念,抓起一柄长刀,站到了防御队伍的前列。

由于是寺院后墙,不似正门处必须按佛寺的要求式样建造,出于防守的考虑,千金寺的后墙在初建时便采用了不同寻常的样式:墙体特厚,墙头内凹,完全就是一堵城墙的样子。

守卫者可以像防守城墙一般在墙头上找到掩身之处,并且也有较大的地方放置武器。

突厥人似乎没有认识到千金寺后墙的特点,根本没有携带或制作云梯等攻城的器械,反而是拿出了一些粗绳,在对面起劲儿地摆弄,似乎是在准备攀墙逾寺。

望着突厥人忙乱,寺中守军感到十分可笑,从大将军杨征到普通士卒都面露轻松的表情。

大伙儿在心中都认为,突厥人即便真的发起攻击,也会如猎物一般,被射杀毙命在深沟之中。

只有允和与心儿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色。允和仍旧没有从方才那巨大的失落中挣脱出来心儿则似乎是在担心突厥人有什么怪异之举,会出人意料地攻入寺来。

对面的突厥人摆弄了一番绳索,开始两人一组地向前推进。

两人身上皆背弓箭,前面一人手持盾牌,后面一人则拿着成卷的粗绳。

两人贴得很紧,如同一人似的向前移动。由于其是从上往下行进,因此速度较慢,步态也略显笨拙。

守寺的唐军士卒们并没有行动,因为突厥人还离得太远,此时若以弓箭射之,多半无法中的。

即便有膂力惊人的射手,可以射中,但也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突厥人自然也是知道此时中箭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们依旧防护严正,直至行进到墓碑林中,两两一组才分开。

随后,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的两人组中那持盾的士兵聚在一起,如同叠罗汉般地组成了一面上中下三层的人梯墙,而人梯墙的前面又用盾牌组成了一面“盾牌墙”。

这面“盾牌墙”完全遮蔽了视线,使得守寺的唐军看不见墙后的那些携带粗绳的突厥兵在做些什么。

守寺的唐军皆惊异地望着这面突然“垒”起的“盾牌墙”,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身为大将军的杨征还算头脑清醒,看到敌人已进入了弓箭的有效射程内,便下令道:“弓箭手,准备齐射!”

听到命令,士卒们行动起来,弯弓搭箭,齐刷刷对准了墓碑林中的敌人。

见士兵们已拉弓如满月,杨征将手中铁锤向前一指,喝道:“放!”

箭矢如飞蝗,带着刺耳的啸声,冲向敌阵。

然而,所有的箭矢都撞止在盾牌墙上。这面坚固的防御墙只是微颤了几下,仍旧岿然不动。

“再射!”杨征显然对初次放箭的效果很不满意,遂再次高声命令道。

又一排箭矢齐射过后,盾牌墙依然如旧。

杨征有些怒不可遏了,放下手中双锤,夺过身旁一名士卒的弓箭,拉满弓弦,对准盾牌墙核心的那面盾牌射去。

只听得“噗”的一声,箭透盾牌,只余箭羽显露在外。盾牌之后随即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显然是穿盾之箭又射入了持盾士兵的身体,可见杨征射箭力道巨大。

然而,守寺的唐军来不及为大将军的“铁臂神弓”喝彩,就被对面敌人的表现震慑住了:被杨征射中的士兵必死无疑,其位置在于人梯的第二层,盾牌墙理应崩塌,然而这面防御墙在核心部位波动了几下之后,却又恢复了岿然不动的状态。

显然,是那些位于死去士兵周围的突厥人抽手托住了尸体,不令其倾倒。如此整齐一致的救险本领,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杨征持弓等待了一会儿,见敌方的盾牌墙依旧如故,不禁有些懊恼,刚想开弓再射,却见对面的敌人又有了新的动向。

只见盾牌墙次第有序地迅速解体,持盾的士卒抛下盾牌,快速弯弓搭箭,一阵儿箭雨向佛寺扑面而来。

同时,持盾士卒阵后那些原本携粗绳的士卒也开始放箭,但其所用之箭颇为粗大,箭尾皆系着绳索,且目标不是佛寺,而是寺前那片树林。

盾牌队弓箭手射出的箭雨,令寺院后墙上的唐军士卒不敢抬头向外窥望,而携绳队射出的粗箭则多数深深扎入了树干之中。粗绳索的另一端均系在墓碑之上,于是在墓碑林与树林之间形成了近百条“绳索桥”,刚好横越那道对于进攻者而言如同致命陷阱的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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