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了缘的逼近,允和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对方来时凛凛的气势,令他感到畏惧。历世不深、经事不多的弱点,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及至允和面前,了缘住步问道:“大将军对寺中之事有何赐教吗?”

显然,宝应已将允和的官方身份告诉了了缘。了缘与宝应自然不知杨征已将允和派去协助钟敬,因此很自然地认为允和是杨征派来监视千金寺的。

了缘的发问令允和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本能反应似的回复道:“大将军不曾有什么赐教。”

闻听此回答,了缘发出一声冷笑,随即用更加阴冷的语调问道:“那么是吴将军你自己有甚指教,非得深夜入寺来点化老僧吗?”

允和更加慌不择言,急忙回答道:“不是,不是,我……”

未容允和支吾完毕,了缘就提高声音说道:“宝应,送客!”说罢,并不移动步子,而是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待宝应逐客。

宝应走到允和身旁,一挥手,指向寺院的后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而围观的几名僧人则退后,让出了一条路径。

允和无奈,惶惶如丧家之犬,从后门出了千金寺。

出寺的一路上,宝应都在后面跟随监视。临到后门时,两个面带未消睡意的沙弥迎了上来。他俩是今夜后面的守卫。

宝应当时没有理睬这俩沙弥,而是在允和出了寺门之后,赏了两人一顿耳光,“啪啪”之声和两个沙弥压抑的呻吟声径直传到门外允和的耳中。

允和呆立在寺院的后门旁良久,不知何去何从。他的脑中纷乱如麻,充斥着一股对自己无能的鄙夷之情。

钟敬派给他的监视任务已无法完成了。如今,即便千金寺中有什么阴谋,他也不再有监视的机会以窥其详了。

再多的自责也无济于事。允和终于迈开沉重的步伐,踏上下山之路。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糟糕的监视经历禀告钟敬,由钟敬再行处置。

然而就在抬脚离寺回衙的那一瞬间,允和改变了注意,急忙转身,叩响了佛寺后门门板上的铜环。

“何人聒噪!”一声满含愤恨的问话从门那边传来,一准儿是那刚刚被宝应惩罚过的守门沙弥。

“烦师父开门,我有要事须禀明方丈。”允和一边回应问话,一边不住地继续叩动门环。

门内寂然无声。

允和猜想,那两个守门的沙弥定然是离开了。他决定再次逾墙入寺。

就在他要离开后门之际,里面突然传出声响,随即门被打开,两名手持粗木棍棒的沙弥恶狠狠地向他冲了过来。

虽然事起仓促,又是夜间,但允和仍然能够认出,这两名凶神恶煞、意欲行凶的沙弥便是方才受到宝应责罚的那一对儿。想来他俩领受了一顿耳光,心有不甘,便要拿允和泄愤。方才允和叫门不应,必是这二人去寻棒觅棍了,如今找到了家伙儿,便开门来打人。

两个凡俗沙弥,别说持棒,即便拿刀,对于允和而言,也是不值一提。他脸上浮起笑意,心中庆幸后门如此轻易便被打开了。

就在两个沙弥近身之际,只见允和一个箭步,迎面冲了上去,不及对方反应,便于腰间取出“无翅鹰”,白光一闪,他已然跨入院中,向方才离开的事发地点疾行而去。

再看那两个沙弥,早已蜷缩地上,握着被流星锤击痛的手背,嗷嚎不止。

赶到事发地点,允和又一次庆幸自己返回地迅速:年轻男子的尸体仍然躺在那里,几个僧人围在近旁,似乎正在犹豫是否要移动它。

了缘已然不在,宝应却还没有走远,见允和返回,便也转身回来,问道:“吴将军,还有何指教?”

或许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也或许是令人可怖的了缘已去,允和此番不再慌张,朗声回答道:“人命关天,事有蹊跷,需保存现状,呈报靖远县钟使君,由他来勘验明断,我等皆不可擅动。还烦请高僧派一沙弥去县衙报告,顺便告知钟使君,吴某亦在寺中。”

宝应听了允和的一番言语,并不显意外,脸上泛起一丝冷笑,从容答道:“吴将军多虑了。命案事大,又关乎本寺,我等岂能等闲视之,又怎敢遮瞒?方才,方丈已命我派僧人去报官,尚未吩咐下去,将军就返回了。也好,有将军在,本寺也多了一个知情者好向县令回话。”说罢,双手合十行礼,扔下一句辞别之语:“将军请便,恕不奉陪。”便又转身离开了。

钟敬接到宝应所派沙弥的禀告后,立时率领一班衙员赶往了千金寺。

抵达后,了缘并未出面接待,只有宝应率几名知客僧人在寺门前迎接。钟敬一行遂在宝应的陪同下来到了事发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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