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是说有急事要禀吗？”
安和院主屋，陆氏照例屏退了除林妈妈以外所有的下人。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仆跪在下方，佝偻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说话！”
“夫人。”长春忙道，“这声息不对了！”
“有话直说！”林妈妈斥他道，“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我已让人透出大小姐沽名钓誉的风声，可是有人说，说……”长春额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汇成小溪淌下了面颊。
“说什么？”
“说大小姐被赶出傅府多年，好不容易回家还要清修，定是被嫡母苛待！”长春伏跪下去，几乎把头抵在了地上。
“什么？”陆氏勃然大怒，“是谁在那儿胡说八道？！”
“很多人。”长春道，“大小姐在庵内久修，又因为一手绣活闻名汴京。开始的时候流言传得很好，都在说大小姐假念佛沽名钓誉。但尚书夫人惩戒了几个传话的混子，风向就变了。”
“尚书夫人？”林妈妈忽问，“哪个尚书夫人？”
“就是户部尚书的夫人，也不知大小姐怎么搭上的关系，赵夫人极力夸赞大小姐有佛心！”
陆氏阴沉着脸道：“外头的人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大小姐被赶出府肯定有夫人的手笔。”长春道，“如今选秀在即，府外竟有那样的流言，他们说夫人这是要将大小姐赶尽杀绝，保不准这流言都是夫人授意放出去的。”
陆氏气得胸口起伏，道：“去，去和外头的人说，是傅瑜君自己说要为家人吃素祈福，她的婢女为她‘打抱不平’，府里的人才会说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林妈妈诧异道：“夫人，这岂不是白白送她好名声？”
陆氏“啪”地一声拍了桌子，道：“赵氏都说她有佛心了，近来太后礼佛总要她陪，流言绝不能传进太后的耳朵里！”
林妈妈忙打发走了长春，好一阵软言宽慰。
“林妈妈。”陆氏攥住了她的手，目中泛着冷泠泠的光，“你说这会不会是傅瑜君耍的心机？”
林妈妈犹豫片刻，道：“十三就要初选了，她若真搭上了赵夫人，夫人不宜轻举妄动！”
陆氏闭目咬牙道：“我绝不会让灵儿输给了她！”
兰香院，傅瑜君坐在窗前刺绣。
三月十一，汴京城外开满了桃花，香气都隐隐飘入了城里。傅府内也有许多的桃花，只有傅瑜君所在的院落满是兰草的幽香。
“小姐绣的观音像太美了！简直，简直——”红袖满脸通红，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句夸奖傅瑜君。
“佛有千相。”傅瑜君笑道，“你着相了。”
最后几针，给赵氏的观音绣像便绣好了。
那日傅瑜君只拜托了傅荣泽一件事，就是让他找他的太学同窗，户部尚书之子裴齐，替她和他的生母赵氏穿针引钱。傅瑜君在尼姑庵时常给人作画刺绣，前生赵氏就爱极了她的观音像，三五不时便到五王府来找她。
“听说五弟爱做生意。”傅瑜君说，“你可曾想过与朝廷做生意吗？”
傅荣泽刚听到这话时出了一身白毛汗，但紧接着他就兴奋了起来。傅瑜君并没让他和陆氏作对，他若能借此事与裴家交好，于他往后的生意场上可是有利无弊！
傅荣泽替傅瑜君把观音像交给了裴齐，没过两天，就和自己的兄弟一起送他的两个姐姐上路。
临行前，傅荣泽塞给了傅瑜君一个锦囊，傅瑜君坐在轿子上打开，是块上好的刻了“裴”字的羊脂白玉玉佩。
赵夫人果然还是喜欢她的绣工，傅瑜君怀念一笑，将这块玉佩妥帖地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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