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空气中弥漫着热浪,火烧火燎的让人窒息。

李逸将一大捆旧纸壳扔到破旧的小货车上,累得呼呼喘起了粗气。

身上那件破旧的T恤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留下一道道汗渍。

白皙的皮肤上灰尘和汗水混杂在一起,显得脏兮兮的。

“该死的鬼天气……”

李逸在驾驶室拽出一条毛巾擦了把脸。

又拿起个大号的太空杯,狠狠的灌了几口凉开水。

在路边找个背阴的地方坐下,点上一根烟,静静的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头。

李逸刚生下来被人遗弃,爷爷奶奶把他捡回家,靠着微薄的退休金,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

虽说日子苦了些,一家人也算是团圆美满。

他从小就懂事,不但聪明,而且非常刻苦,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就算在学霸如林的重点高中,也始终是全校前几名。

原以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考进名校改变人生,让爷爷奶奶过上好日子。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高考前的几个月,奶奶突发心脏病撒手人寰。

悲痛欲绝的爷爷,也患了脑血栓摊在床上。

为了照顾生病的爷爷,李逸只能放弃高考,没黑没夜的守在病床前侍候老人。

原以为等爷爷身体好一些,再回校复读继续参加高考。可爷爷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年多,最后还是离开了人世。

这三年多,功课荒废了不说,为了给爷爷看病,还欠了十几万元的外债。

爷爷奶奶的相继离世,对李逸打击很大,好像一下子没了奔头。

他从小被人遗弃,对亲情尤为珍惜。

虽然爷爷卧病在床,需要他没日没夜的伺候,可老人哪怕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家就在。

现在,这个家没了。

如今他早就没了继续高考的心思,只想尽快把欠下的饥荒还清。

趁着年轻再攒些钱,做点儿小买卖,然后娶妻生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兄弟,走了……”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过来。

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再加上乱糟糟的头发,显得非常邋遢。

这人叫孟凡,外省来的,现在是李逸的合伙人,两人共同经营一个废品收购站。

爷爷奶奶一生贫寒,只给李逸留下城郊一间独门独院的平房。

孟凡也不富裕,手里只有一辆不知道倒了几手的小货车。

于是两人就凑到一起,做起了废品回收的营生。

随着经济越来越不景气,如今这一行赚的就是辛苦钱,一个月累死累活的折腾下来,李逸也就能分个三四千块。

车上堆得满满当当,走之前两人得用绳子把废旧纸壳捆扎好。

李逸刚接过孟凡甩过来的绳子,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的从对面走过来。

他们浑身上下弥漫着青春的朝气和活力,清澈的眼神里透着自信和张扬,略显稚气的脸上洋溢着微笑。

这几个年轻人,都是李逸曾经的高中同学。

他连忙转过身,生怕同学们看到自己如今落魄的样子。

直到几个同学从身边走过去,李逸才转头,默默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如果不是家里发生了变故,自己也一定会和他们一样吧。

可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天天只能起早贪黑的四处奔波,省吃俭用的还债。

想到这里,李逸心里无比的失落。

他赌气似的拽了下绳子,因为用力过猛,手指被纸壳边缘的码钉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伤口处的痛楚,让李逸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找块布将伤口包了下,然后叹了口气,默默告诉自己。

“认命吧,这辈子就这样了……”

两人把车上的纸壳捆扎妥当,孟凡没有开车回去,而是来到了古玩市场。

“兄弟,一会儿跟我去古玩城逛逛……”

老孟有些财迷,这几年一直琢磨古玩,总幻想着哪天捡个大漏。

可冤枉钱没少花,收来的东西却都是没人要的破烂儿。

情绪低落的李逸,哪有心思陪老孟闲逛,留在车里等着他。

因为呆着无聊,他翻出一张旧报纸看了起来。

报纸是半个月前的,整个头版都是雾灵山地震的消息。

直到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令他有些后怕。

当时正值凌晨,睡的正香的李逸,剧烈的晃动差点把他掀到床下。

地震几乎波及了整个黔州地区,好在震中位于人迹罕至的雾灵山深处,没有造成什么人员财产损失。

即便如此,地震带来的影响,还是给雾灵山周围城镇乡村的人们造成极大的恐慌。

沙溪市也是人心惶惶,几个超市甚至还发生了抢购风潮,就连他和老孟都在屋外打了一个礼拜的地铺。

等了一个小时,老孟才从古玩城出来。

他兴冲冲的上了车,激动的道:“兄弟,哥哥今天捡到个大漏,来,让你开开眼……”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块青黑色的玉佩。

李逸接过来一看,差点没乐出来,这什么破玩意儿。

玉佩大约半指厚,两寸长,一寸多宽,正反两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纹饰。

表面斑驳不堪,大部分纹饰已经无从辨认。

“兄弟,这是我从两个驴友手上收来的,据他们说,是地震那天在雾灵山里捡到的……”

即便不了解玉石,李逸也看得出来,玉佩材质很差,品相就更不咋地了。

“大哥,这玉的材质一般吧……”

“兄弟,这可是高古玉,你不了解古玩,说了你也不懂。”

他在屁股底下拽出一条破毛巾,然后抢过玉佩,宝贝似的擦了起来,边擦还边显摆。

“卖玉配的人说得可玄了,这块玉佩是地震那天从山里飞出来的,刚捡起来还烫手呢……”

李逸笑了笑,也没有再劝,人要是着了魔,说什么都没用。

回去的路上,他情绪很低落,闷着头不说话。

老孟倒是挺兴奋,一路上逼逼叨叨的说个没完,觉得这次捡了个大漏,从此时来运转。

回到家,孟凡把货车开进院子,拿着玉佩跳下车。

“兄弟,我找人给玉佩拍几张照片,争取卖个好价钱,你辛苦点儿,把车上的纸壳卸了。”

也不管李逸愿不愿意,兴冲冲的离开院子。

“这个混蛋,又偷懒……”

看着车上的旧纸壳,李逸暗骂了一句。

虽说孟凡爱算计,干活的时候也总是偷懒,但为人还算凑乎,至少每个月分钱的时候没差过。

说实话,如果不是孟凡前前后后的张罗,仅凭李逸自己,这个废品收购站还真折腾不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正经营生,让他每月都能攒下些钱,慢慢偿还欠下的饥荒。

以前爷爷经常跟他说的一句话,那就是吃亏是福。

所以他在一些小事儿上从来不跟孟凡计较。

反正年轻,多干点也累不死。

第二天,从早上就开始下雨,两人没了营生。

李逸醒了赖在床上,拿出自己那个破旧的老人机,兴致勃勃的看着网络小说。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后,他一直很颓废,破罐破摔的混日子。

好在这个世界还有网文,让他在自己人生最悲催的这段日子里,忘掉了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

看得正爽呢,孟凡推门走了进来,阴着脸坐在床上闷头抽烟。

李逸知道,老孟又走眼了。

古玩这行水深着呢,孟凡充其量是个刚入门的菜鸟。

以前他没少在古玩论坛上晒东西,结果闹了不少笑话,论坛那帮老鸟都把他当一乐子。

“老孟,玉佩卖出去了吗?”

“麻痹的,最多才给五十……”

昨晚他把玉佩的照片挂到古玩论坛,以为能卖个好价钱。

高古玉的学问大着呢,这块玉佩的料子、工艺、纹饰和沁色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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