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和蒲草都是哈哈笑起来,递给他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道,“董大哥,先吃点儿热包子暖暖肚子。一会儿还要折腾回去呢。”

董四接了包子也没客气,侧身背了风向就同她们一起大口咬了起来。待得吃饱,董四又去买了几样零碎东西就赶车回家了。

翠峦城里有高墙阻隔风雪,三人还不觉得如何寒冷。等到出了城门,越向家走道路越是难校这一日里刮个不停的北风带着雪粒子早在路上搭了一个又一个山包儿,牛车之时就会陷得极深,不费些力气是绝对出不来的。

拉车的老黄牛今日可真是遭了难,拐下山路不过三四里就硬是累得身上出了大汗。

董四心疼牲口就把缰绳给了蒲草,然后扛了铁锨走在老黄牛之前,遇到雪窝子就先撅上几下。

如此走走停停,待得三人进了村子的时候,日头早就落下西山了。

村里除了常有邻人坐的那几家还算热闹些,其余家家户户都是灯光隐隐。

老黄牛许是也知道马上就能歇息了,这种盼望让它爆发了最后一丝力量,几乎是跑一般就到了张家门前。

蒲草远远瞧着自家门前有灯光,心里就激动起来,笑道,“春妮,咱们到家了。”

春妮一把扯下捂脸的花布巾,刚要回话就见那灯光后突然窜出一大两三个人影儿来。

老黄牛一惊立时站住了脚,那一大两趁着这功夫就到了跟前。不必猜,这自然就是刘厚生带着桃花和山子了。

两个孩子努力往牛车上爬着,伸着手去抓蒲草,声音里满是哭腔,“嫂子姐姐!”

蒲草心疼得直哆嗦,跳下车把她们紧紧抱在怀里,问道,“怎么哭了,是不是张贵儿又骂你们了?”

两个孩子一边儿一个把她的脖子搂得死紧,呜呜只顾哭得伤心就是不话,蒲草还要再问,不想张贵儿早听得动静也迎了出来,正好把她刚才那句问话听进耳里,于是恼怒道,“嫂子怎么就觉是我欺负他们了!”

蒲草也不理会他,低声哄着两个孩子。刘厚生在一旁搓着手有些尴尬的道,“嗯,这都怪我。我出来等着,两个孩子也非要跟出来,我怕他们冷就把他们藏羊皮袄里了,山子问了句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我就逗他们…嗯,你们被狼叼去了。”

怪不得两个孩子这般惊恐,原来缘由在这里。那日蒲草只是晚上没回屋睡,就吓得她们三五日都心翼翼跟在她身边。如今这被狼叼去的戏言,在他们心里可是比上次糟糕百倍有余啊。

春妮懊恼得掐了自家男人一眼,笑骂道,“你这笨嘴拙舌的,吓唬孩子可是真能耐啊。”

刘厚生红着脸挠着脑袋不敢吭声,蒲草安抚孩子几句赶紧起身解围,“没事啊,孩子哄哄就好了。外面冷,咱们赶紧进屋吧。”

董四急着回家,就摆手道,“我先回去把车卸了,改日再过来坐吧。”

蒲草喊了刘厚生帮忙把两个大筐卸下来,蹲身翻找片刻,在里面拿出一只大油纸包直接塞到了董四怀里,笑道,“董大哥,今日真是让你挨累了。这是一点儿吃食你拿回去哄孩子,明日我摆桌席面儿再请你来喝酒。”

董四听了果然大喜应下,也没来得及看手里的油纸包就匆匆赶车走了。

众人抬着大筐进了屋子,刚才在外面光线昏暗还不觉得如何,此时放在亮处就显出那筐里的物件有多丰富了。

刘厚生惊得张口结舌半晌才憋出一句,“这要花多少银子啊?”

张贵儿坐在一旁也是脸色泛黑,眉头皱得死紧。在他心里,卖材银子就等同于他的束修,蒲草第一次进城卖菜就如此大肆花用,岂不就在糟蹋他的前程?

“你们把卖材银钱都败坏光了?”

蒲草正从筐里往外拿花生糖,指望着哄哄两个孩子,他们欢喜起来就能放开自己的衣襟了。倒不是她讨厌两个孩子贴得如此之紧,而是她还有正事要同春妮夫妻商谈,一时顾不到他们罢了。

听得张贵儿如此言辞尖酸、隐含恼怒的问话,春妮儿立时心虚的低了头,蒲草却是冷冷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几月为了种菜,大家都没少出力挨累,如今卖了银钱添置些吃用之物无可厚非。你若是担心少了你的束修,大可不必如此。这次卖了十两银,以后还会再卖十几次。张二少爷,你不会是算不清这账目吧?”

张贵儿先前还很是气恼,后来直接就被那句“十几个十两银”彻底砸晕了,连蒲草这般挖苦嘲讽都没有反驳半句,一直哆嗦着嘴唇念叨,“我能去学堂了,我能考状元了!”

蒲草暗暗翻了个白眼也不再理会他,一时翻不到花生糖就拿了那一大包碎布头儿,又抽了插在筐旁的几把木刀木剑分别递给两个孩子,哄他们进屋去玩耍。

两个孩子见得心心念念的好玩意儿,果然脸色好了许多,心翼翼瞄了嫂子几眼就听话的进屋去了。

张贵儿这半会儿也从狂喜里醒过神来,许是想起以后他的衣食束修都要蒲草给付,就勉强收了心底的轻视,行了一礼转回自己房间去了。

春妮见此,偷偷捂嘴笑道,“赚了银钱就是好,以后你才是彻底当家掌权了。”

蒲草笑瞪了她一眼,“我一直都在当家掌权,好不好?”

三人都是笑了起来,刘厚生瞧得屋里只剩他一个男子,不好多留,就起身去了温室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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