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树桃拍案而起:“岂有此理!”
三人针锋相对,黄文定开口道:“曹方乃是本案嫌疑之人,岂能让他来滴骨验亲?”
秦子聪指着李崔道:“你手下仵作有收贿之嫌疑,虽已和盘托出,但谁知这告状的杜心悦是否在暗中塞了不止四百两金的贿银给他?如此之人,岂能再用?”
杜心悦一听此话正要反驳,却瞥见一旁宋轶向她微微摇头,她虽今日初见,但也已认出此人便是黄文定口中宋轶,故此安下心来一言不发。
杜心悦不开口,辜树桃却不能容忍,怒说道:“秦大人怕是在胡搅蛮缠!李崔之事本官早已知晓,乃是黄大人故意为之,你此时借题发挥,究竟有何居心?”
“辜大人问本官有何居心?”秦子聪冷笑,“本官不过想秉公执法,不过想公公道道,此举,莫非为难了辜大人?”
“这倒不为难。”余泽彬忽然开口,说道,“既然秦大人与黄大人都信不过对方仵作,那两位仵作皆可不必参加,学生愿意代仵作之劳,助大人滴血验骨!”
此话一出,黄文定当即应好,秦子聪眉头一皱,说道:“你算得什么东西?也敢来出头?”
辜树桃狠狠地一拍桌案,怒道:“那本官亲自来验!”
秦子聪仓皇倒退两步,脸色骤变!
听审的州府官员见状,急忙起身纷纷劝阻辜树桃,可辜树桃心意已决:“诸位大人不必再劝!秦大人都亲自开口,我辜树桃又岂敢趋于人后?”
众官员见辜树桃如此坚决,哪还敢再有劝阻,秦子聪却还想一搏,急忙说道:“辜大人,此等下作小事,岂劳辜大人亲自动手?”
辜树桃冷哼一声:“本官最亲近的师爷尚且不入秦大人之眼,本官着实找不出其他更合适之人选,还是本官自己来罢!”
说话时候,辜树桃已经走上公堂,甚至早将官服长袖卷起。
秦子聪脸色惨白,事到如今他已无计可施,只长叹一声,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滴血验骨并非多难之事,辜树桃在李崔与曹方双人指导之下,从着陆文君衣裳的尸骨上取下一根腿骨,以清水洗净之后放至盆中,连骨带盆端到陆河清面前之后,将一枚银针交到陆河清手中。
由始至终,除辜树桃之外,并无任何人插手。
人死之后,毛发皮肉随年深日久而脱落腐烂,若曝露在空气之中,其实化为白骨所需时间更短,而一旦尸体白骨化,骨骼在腐烂之时其实已被腐蚀,此时但凡有血液滴下,皆可融入骨中。
宋轶自然知道滴骨验亲之法的弊端,而身为提点刑狱司公事,经营刑狱多年,秦子聪又如何不知其中一二,而身为仵作,又暗藏利用这破绽断狱之法,因此双方都不愿对方仵作触碰到尸骨抑或银针,以防其中有人作弊。
滴骨验亲过程虽简单,但所用器皿、工具,李崔与曹方都仔细观瞧,甚至连新打来的净水,两人也各施其法确认无误,可偏偏宋轶技高一筹,早就暗中讨过李崔作弊所用药方,在抬运尸体之时,命人暗中在尸骨暴露的手、脚各处大骨涂抹了药水,这审案所用衙役皆随黄文定从天长县来,他们动手,实在太过容易。
药水覆盖尸骨手脚多处,确保血液无法渗入骨中,辜树桃取骨时候虽是自己拿定主意,却也逃不过上下手脚较为方便之利,这抹了药水的骨头在净水中洗,净水也早被污染成药水,洗完之后自然效果如初,此时候摆放在陆河清面前,陆河清银针刺破手指,三两滴血落下,众目睽睽,直接从骨上滑落,“滴答”一声,砸在地上!
陆河清目瞪口呆,迟迟缓缓终于冒出一句话:“血骨并未相融!”
杜心悦忽然大笑:“哥哥!嫂嫂!你们的大仇,要报了!”
“哗”一声,满堂这才惊呼!
秦子聪惊骇地连连退后,辜树桃返身直接抓住秦子聪的手,怒目而视:“秦秀!你还有何话说?”
秦子聪哪里还有狡辩之词,顿时瘫在地上,一言不发,其他几位涉案官员嚎啕之声顿起,纷纷跪在地上,脸都再也无法抬起。
辜树桃撇开秦子聪,走到杜心悦身前,将这位巾帼的少女扶起身来,正欲安慰,却听黄文定惊堂木落,大声说道:“本案尚未完结,公堂之上尚有第三具骸骨要验!”
满堂皆惊,众人议论纷纷,辜树桃也急忙询问道:“黄大人,这公堂之上两具尸骨皆已滴骨验亲,哪来第三具尸骨?”
黄文定面色不改,自说道:“本案到此,验死验伤、滴骨验亲,无一不证实,泰兴县知县与孟承庆、许奇串通一气双尸相抵,以此诬陷陆文君清白,其余各涉案衙门徇私枉法、草菅人命,杜心悦所告皆有其事,但本案又岂是到此为止?既然双尸相抵,那这具怀胎八月,又顶替了陆文君的女尸又是何人?”
话说到此,黄文定盯看向孟承庆,厉声问道:“孟承庆,你可敢与这公堂之上第三具白骨来一次滴骨验亲?”
孟承庆茫然抬头,黄文定惊堂木落:“来啊!请第三具白骨!”
“是!”
两名衙役快步上前,走到假陆文君尸骸之前,将其衣物层层解开,待最后只剩肚兜遮盖之时,黄文定亲自走至尸骨之前,将肚兜撤去,双手从女尸腹腔内捧出一具蜷缩一团,不过巴掌大小的胎儿骸骨,展在孟承庆面前!
“孟承庆,你可敢与这具胎儿滴骨验亲?”
“陆文君一案”其实改编自千古奇案又名蒸骨三验,是一个发生在明朝正德年间的真实故事,当然,本案之中改编颇大,感兴趣的大大们可以自己去网上搜听同名的单口相声。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