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华公子感觉到了什么,忙问道:“你这么问,可是知道些什么?”

黑甜犹豫了片刻,说:“不知煜辉公子的性情如何?”

“性情么?”煜华公子沉吟道,“辉儿聪慧,喜读诗书,又擅骑射,平日待人也极为亲善——只是,他的母亲秦小娘出身低微,在府里谨小慎微惯了,对他的管教也忒严了些,慢慢变得有些胆小怕事起来。”

“你说他胆子小?”黑甜激动起来,“他最怕什么?”

“他啊,蛇虫鼠蚁、鬼怪精灵,没有不怕的!我时常笑话他,说他就像闺中少女一般。”

“我猜,他一定最怕虫子,而且,是毛绒绒,颜色艳丽的那种!”

“对了!”煜华一拍额头,说:“辉儿来此之前,正好被一种虫子蛰过,痛得在床上直哭,几天下不了地。从此怕极了那种虫子,就是你刚才所说的,肉乎乎,浑身长刺,有黄绿相间的颜色,十分艳丽。”

又奇怪地问她:“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黑甜点头微笑道:“谜题可以解开了。煜辉公子的死因,极有可能如此。”

煜华更加急切起来:“快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黑甜安慰他道:“公子别急,且听我来慢慢跟你解释。”

借着月光,她指着桥头的那棵百年江枫说:“公子从王家出发去灵泉山,必然经过这座桥,还有桥头的那棵大树。那棵树不是寻常的树,而是一棵百年江枫。”

煜华看过去,那棵江枫隐约可见。“那又如何?”他问道。

“枫树最易吸引一种叫树喇子的毛虫,寄居在树上,靠食用枫叶为生。每年七月到九月最为密集。”

“莫非蜇过辉儿的那种虫子,就是树喇子?”煜华似有所悟。

“正是。树喇子不时落掉下来,有的却不会直接落地,而是像蚕儿一样,扯着根细丝,一头悬挂在树上,身子吊在半空中,于是有人戏称它为‘吊死鬼’。”

“如果树下刚好有人路过,就会和树喇子碰个正着。那日煜辉公子骑着马从树下经过,极有可能恰巧中了树喇子的埋伏……说它是‘恰巧’,实是因为有时会碰上,而有时碰不上,至于何时碰上,何时碰不上,何人碰上,何人碰不上,全在‘恰巧’这两个字上了。”

“煜辉公子本来就怕极了树喇子,现下又发现自己头上身上落满了树喇子,自然会惊慌失措,行为失常,就像旁人看到的那样,像突然发了疯一般。”

“所以,马才受了惊……”煜华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又疑惑道:“可是,我们也询问过不少当地村民,并无一人提及虫子伤人的事情。”

“公子有所不知,村里人管这种虫子叫野蚕儿,不但不怕它,还把它当作一种美味。”

“常有些人抓了这些虫子带回家,用枫叶来养着,等过几天长大长肥了,就用来炒着吃,或者油炸。我也尝过几回,表皮酥脆,内里香软,极可口的!”

“乡下人见惯了各种虫子,就算被蜇着了,也不会惊慌失措。”

“而且,被蜇着以后,感觉因人而异。我就被蜇过几回,也不觉得有多痛。我表姐细雪却痛得直哭,一连好几日茶饭不思,且难受呢,从此以后,她每次过桥,都要绕着这棵江枫走。不过,像她这样的也是少见。”

黑甜又说:“今儿中午我就在枫树下躲日头,看到地上斑斑点点的,尽是死去的野蚕儿掉落下来,又被村民踩踏后留下的痕迹。”

“公子若是不信,等天亮了以后,再来查看一番就明白了。”

“可是,辉儿打捞上来以后,身上明明没有虫子——是了,定是辉儿落水后,虫子已经悉数被河水冲走!”煜华长叹一声。

“仵作验身的时候,倒是看见辉儿脸上、手上有些小小的红色疙瘩,以为是蚊虫叮咬所至,没未在意……”

“明日我定会来此查看,还要请负责此案的官差来验过。如果确是野蚕儿伤人所致,我定会速回江城禀明主君和秦小娘,辉儿也从此得以安息。”

煜华公子说完,朝黑甜深鞠一躬,说:“多谢姑娘点拔!姑娘聪慧,足令男儿汗颜!”

又问黑甜:“可否请教姑娘芳名,日后定当重谢。”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