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娈熙这几年以来每年都陪池暻尘去看老太太,自然也和老太太熟络起来了。
饭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肴。
老人拿起勺子舀了一碗鸡汤端给顾云珣,“娈熙,喝鸡汤。”
“谢谢外婆。”顾娈熙甜甜地回答道,双手接过老人手里的碗。
接着老人又盛了碗鸡汤递给池暻尘。
“你这小子做饭水平还真是越来越好了。”品尝着外孙做的菜的老太太笑呵呵地说。
池暻尘看着老太太淡淡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温和。
三人在融洽的氛围里结束了午饭。
吃了午饭,顾娈熙和池暻尘又帮老太太收拾饭桌,洗碗。老太太早就为两人收拾出了两间客房,两人整理完行李后就在客厅看电视聊天玩手机。四月的春天已经是天气乍暖、樱花盛开的季节,老太太怕他们无聊,告诉他们附近有个自然风景公园,里面有一大片盛开的樱花,建议他们去那里赏樱花。
顾娈熙听完,眼里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她看向池暻尘,“我想去赏樱花,你要不要去?”
“嗯。”他淡淡应声。
顾娈熙咧嘴一笑,声音一下子软糯了几分,“那我们走吧。”
他们到那里的时候已经黄昏了,这会儿山上没几个游客,很安静。
山比较矮,两人没多久就走到了起伏还算平缓的山坡上,眼前出现了一片繁盛的樱花林,绯红的樱花林旁还有草绿的树林,这片天地间的这两大片鲜活的颜色搭配在一起,生出了更浓郁的春色,有着强烈的前印象派油画的意境。
大簇大簇的烂漫樱花仿佛梦幻的绯红云雾,显示着盎然的春意。一阵清风吹过,成片的绯色樱花林摇曳出柔美的大片波浪,无数花瓣簌簌落下,似是美丽的仙境。
“哇,好美啊!”顾娈熙兴奋地快步走下山坡,往那片樱花林走去,池暻尘在后面跟上。他们在一处前面视野开阔的樱花树下的草地上坐下,眼前是一座旁边有樱花林的湖,再前面是群山。
湖面上倒映着樱花树婀娜的影子,大量细碎的樱花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清风拂来,无数轻软的花瓣随风飘摇而下,如飞舞的绯色的雪,有好多落在了湖面上。
此时的天空已是暮霭沉沉,顾娈熙的视线又被晚霞吸引了过去,她双手往后一撑,以后仰的姿势坐在草地上,抬起精致的下巴凝望起远方的风景来,同时优雅的天鹅颈拉伸出漂亮的线条。
通红的落日挂在西边的天空上,染红了大片云彩,远方起伏有致的山峦被覆上了暖橘色的光。绚烂的霞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反射出温暖的金光,像是无数细碎的金子。
这番开阔的绝美景色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世外桃源。这一刻,他们只是不用去想俗世纷扰的自由人。
池暻尘侧首看向此时正凝神眺望远方的顾娈熙,无声地盯着她精致的侧脸,目光柔软了下来。
霞光为她笼上了一层温柔的唯美色调,从池暻尘的角度看去,暖黄色的光勾勒出她绝美的侧脸轮廓。她身后的樱花树上的好几片花瓣轻飘飘落下,有几片落在了她身上。池暻尘注意到绯色的花瓣落在她茶色的头发上,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脖颈下方的浅浅的凹陷处。每一次花瓣触到她如美瓷般细腻的肌肤时,都像是温柔的亲吻。
天地之间,仿佛除了自然界的美景,就只有他们两人,世界似乎都安静了。
池暻尘突然贪恋起两人此时这般场景来。
樱花开得绚烂,却在开得最盛之时凋落;落日光景无限美好,却是黑夜来临前的短暂停留。
不知过了多久,望着天边晚霞的顾娈熙突然开口,“你恨你爸爸吗?”
寂静了几秒后,少年淡然的嗓音响起,“没什么好恨的,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顾娈熙瞳孔微微一颤,转头看向他。
陌生人吗?
“从我记事起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他几次,我妈妈明明都和那个男人离婚了,却还是生下了他的孩子,又得了抑郁症,还经常酗酒,连自己的正常生活都不能维持了还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直到最后自己都坚持不下去了,她原本明明可以不过那样的生活。”
“本就是一段失败的婚姻,她却还是要延续这段失败婚姻带来的错误。她离婚后追求她的男人一直都有,可她都拒绝了。她本该早点走出来,可是她不愿意,最后还搭上了她自己的命。”
“她根本没必要活成那样。”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层薄凉。
“你......怪你妈妈在你那么小的时候自杀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虽然她不太管我,但至少她去世之前都在抚养我,那是我当时唯一依赖的人,我很爱她。”
落日被与天空相连的山峦一点点吞噬,远方山与山的界限越发模糊,山体逐渐呈现出青黛色。太阳热烈的光线暗淡了下去,直至最后一缕余晖消失殆尽。
夜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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