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纪先生。”许染轻声回应,站立不安。
“来,坐。”中年男人和蔼地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女孩儿坐过来。
她硬着头皮,脚步向前秣挫,男人的金丝边眼镜框反射出的冰冷透进她的心底,
“你好像很害怕我,也是,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是该有些害怕。”他温和的语气一转,带着几分痞气,“今天和你在一起的男生,倒没见你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这该算是我的荣幸吗?”修长的双指掐在下巴边,她感受到男人指尖平整的指甲。纪先生眼睛框后掩藏着的眼眸微眯,手下的触感是属于年轻的舒滑。
”纪先生,不是这样的。”她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强迫自己镇定。
“许染,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动你,但你也该知道自己的分寸。”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叫她的名字,那双充满犀利与人生阅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的防备在这样的注视下不堪一击。
“是,纪先生。”明明希望自己冷酷一些,掩不住的哭腔,让男人软了心。
他没有回头,大踏步地离开了这间别墅。直到许染从地上艰难爬起,她也不知道那位纪先生究竟是什么意思,以后唯一的放松空间也将被剥夺。
之后的几个月里,许染顺从着他的意思,辞去了原本的兼职。上课时间就按时上课,课余时间就呆在他给的别墅中收拾房间,看看书写写字消磨时间。偶尔与家里人通电话,父母也没有主动问她这段时间为什么没往家里打钱,母亲一如既往地按时发放生活费,日子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许染心里却越发清醒,自己在慢慢失去所谓人生。
纪先生偶然光临,许染也已经不再像以往那般波动。淡淡地面对他,将自己的紧张、不安全部掩盖在皮囊之下。两人的关系表面上也越发看着不错,偶尔他也会主动提及她的学业与生活,大部分时间却是她在听他的不顺他的生活还有那个一直被提及的名字——纪凉。
这个男孩儿让纪先生非常头痛,但她知道他提到自己儿子时的眼神有多么温柔。她对纪凉这个名字总是异常敏感,他提及一次,她心中对这个未见面的男孩儿就多一分愧疚。出于礼貌与压力,她通常不会插话,静静地听他将那些想说的倾诉完,适时地递上一杯温水。
男人的火热眼神每触及她淡淡的反应,仿佛通身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回归清醒。
“许染,你觉得生活有趣吗?”他的手指擦在玻璃杯沿,这个冷冰冰落满灰尘的地方,填满了暖橙色灯光,屋里有拖鞋来回走动的踢踏声响,厨房偶尔锅碗瓢盆碰到一起的声响都那么可爱,却总觉得不是这个样子。
许染眼角瞥见他脸上的呆呆痴痴,继续清洗手中的胡萝卜。
“她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我还是个穷小子。她的爸爸不许她嫁给我,我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也不过在京都这样的地方勉强租了个小房间。她做饭不好吃,但我喜欢看她忙碌的样子,她看到我吃得很香,一脸满足。”男人声音越来越小,自说自话。
“她做的东西可真是难吃极了,你与她一点儿都不像。”纪先生嘟嘟囔囔,又回归了他原本的样子。
许染只当他在表演川剧变脸,习惯了他的自说自话,习惯他对着自己怀念过去。只要他不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都不在意。
许染隐隐约约猜到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或许就是纪夫人住过的最后一个地方,这样的地方才会让他这么眷恋。她喜欢他提起纪夫人,许染的心里清楚,自己还是安全的。当她与纪先生的性别不同时,女人天生对于男性的防备总是还挂着一条线。
范希希离开了,当天空的飞机划过,身边再没有叽叽喳喳令人烦躁的声音,纪凉认识到了这个问题。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凉意。
他现在终于变成一个人了,这些年除了范希希,他的身边也没有别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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