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这一记下去,开窍与否没把握,倒是怕给这不识好歹的果子精开了瓢,若这样,还不如给自己一掌来得更……些。

“喏!”天真单蠢的果子精两只手都没落空,一手指一个,叫倒吊在树上的彦佑仙君差一点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怎么可能是我教的呢!”忆如一扇子敲打指向她的手,吓得锦觅赶紧缩回去。看遍一桌人讳莫如深的面色,她抖抖腿、挑起眉,如凡间最常见的那类纨绔子弟,一边摇扇,一边坏笑几声。

“若我教的,人间四大乐事定是吃、喝、嫖、赌!”

“吃、喝、嫖、赌!”夜神面色一黑,慢吞吞重复道。

天界大殿横过来迁怒的一眼,让双目赤红脸色紫涨的彦佑仙君瞬间脖子一歪,吓得将晕未晕,憋着一口浊气大声忏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仙白日里喝酒犯糊涂,人间四大乐事分明是琴、棋、书、画啊!!!一切都是口误,纯粹口误!!!”

口误误得太远了吧!锦觅眨眨眼,朝扑哧君吐吐舌头。

“如此说来,还错怪彦佑君你了!”旭凤将锦觅扯离那满嘴污言秽语的妖娘,点出仙诀探她印堂,方才吐了一口气。

仙基尚稳,幸得没被凡间腌臜之地所污,无损求仙之道!

润玉见他此作为,眉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埋头满饮一杯。

“锦觅仙子这酿酒的手艺甚好。”

“真的吗?”被夸赞的葡萄精得意洋洋傻笑一番,热情又大方地说道:“若小鱼仙倌喜欢,我就将酿酒的秘诀传授给你吧!”

夜神眼波流转,睇到忆如身上,叫她立刻戒备地往后一仰,双手叉在胸口急忙叫起来,“瞧我作甚?我一不会斟茶递水、二不会调羹下厨、三不会针黹女红!你若有雅兴,自去学去,叫我评鉴一二还差不离!”

这哪里还叫一个女人!

日常口头心头八百遍嫌弃锦觅蠢笨没药救的火神听到此语,也得感叹如此比较,他的小丫头也堪称温凉贤德,端得上台面拿得出手!

润玉倒叫她这番话语逗笑了,转了转手中的酒杯,顺着好意往下接道:“如此,先谢过锦觅仙子,待到他日润玉定当扫阶以待,恭候仙子上门赐教。”

“一言为定!”

锦觅完全没留意到凤凰递来不满的眼色,脆生生应承此诺。

火神只得在一旁自斟自酌,面上寒霜渐覆,平添几许漠然。

“你我兄弟二人许久没有这般坐下对酒共饮,来——”

酒盏已经叫这两神厌弃,旭凤首先弃了这玩意儿,举起酒壶朝夜神一敬。

润玉自来为人妥帖,交往之道令人如沐春风,自然也换上酒壶,与他碰壶。

“是呀,以前我们还能时常一起共饮,如今各有政务缠身,确实少有交杯换盏的机会。”

忆如掂起酒杯,仙酿不过香气入鼻便叫她脑袋一晕,才沾湿嘴唇舔了一小口,腹中自升一股热气直冲脑际,就知这酒好虽好,非她能饮。

她惋惜地看了又看,才忍痛放下酒盏,摇起扇子将飘来的酒香挥去,一脸不耐烦。

而两个上神你一杯我一杯,对酒不停,倒似赌气一般眨眼咕噜噜五坛酒下肚,红了脸空了壶,万幸没有狂饮过头,学凡间粗豪喝酒能有一半落到嘴外喂了衣衫土地,倒不负这等佳酿。

与只是双颊酡红的火神相比,单手撑额的夜神已然摇摇欲坠,眼神迷离了刹那便闭上了。

“夜神醉了。”旭凤神色颇为复杂地望了一眼,还当他清醒呢,结果下一瞬眼一闭,仿佛后脑长了眼睛般往后倒进锦觅怀里。

锦觅被旭凤砸到,懵上片刻后立马换上偷腥猫儿的贼笑——原来是立个架子唬人呀!

她拉过旭凤一条胳膊,用肩膀顶住他腋下,吃力地支起火神,摇摇晃晃地朝忆如解释道:“我先把火神送回屋休息去!”顺道一收火神欠她的灵力!

仙界佳酿倒是没有凡间酒臭,仍是一股桂花香气扑面而来,忆如摇摇扇子,支着下巴叹了两口气。

一个走了,一个醉了,倒是有谁给她指个路,跑去哪儿休息呀!

“还望忆如姑娘扶我一把。”

忆如听到那冷清清的声音,吃了一惊。

“你没醉?!”

回头便见刚刚倒在桌上的夜神已是又起了来,双眼虽然水濛濛的,但神志尚在。

“若我不先倒,我这弟弟定不会倒,何苦来哉——”

夜神搭在她肩上,忆如只觉肩膀一沉,他才摇摇晃晃站好了。

……这还装没事人一般,他属驴嘛!

忆如也怕就放夜神一个人,他随意倒在别院风吹夜冻,万一有个病痛倒是她的罪过,只能搀起他一条胳膊,勉力为他带路。

夜神醉态倒也稀奇,脸还是平常般雪雪白,顶多颊上透出一些粉色,唯有双眼眼角浮现一抹桃红,比女子特意画出的妆面还多添几分风流媚态,一摇一摆地随她牵引,只偶尔吐出两句指明方向。

待吃力地将他扶回房间丢到榻上,忆如双手叉腰,已是累出一身薄汗,腰酸得不轻——死沉死沉,仙体玉骨不过如此,和普通吃醉酒的臭男人没什么两样。

“我看你隔壁空着……我就暂时屈居那里了哦。”忆如扇了扇风,背过身欲回房好好睡一觉,手腕一紧,便觉一股大力拖住她往下一拽。

她空余一手撑在夜神胸口,险之又险地撑住上半身,却撞见半睁眼的夜神死死盯住她,黝黑的眼神吓人的紧。

“你、你作甚?”

他一手探进她领子内,大拇指用力擦她脖子,顷刻那块皮肤又疼又烫。

“大胆——你这登徒子,放手!”

忆如试着掰开他的手掌,但即便放到人间,男女力量都悬殊,何况此人还是天界的上神。

直到忆如吃痛不住哎哎叫痛,夜神方才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安心闭上双眼。

也不知对她这块皮肤有什么执念——忆如又抽了抽手,但被握住的手腕如同被镣铐锁着,怎么也挣不开。

没奈何,她只能斜靠在床畔的踏脚上,愤愤地掏出怀中靶镜照了照脖子。

她脖子上什么也没有啊,红红一片全是擦红的,也不知这夜神是真醉还是假醉,与她脖子有什么仇怨!

忆如越想越气,见他好像真睡着了,牙齿一痒恶上心头,朝他掌根一咬,只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脸都憋红了,她吐出一看,莫说咬出伤口,除了一滩口水,连个齿痕都没留!

呿,皮糙肉厚的傻龙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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