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要强过两个人,这句话听起来特别耳熟,顾轻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须臾,顾轻舟眉心松动,为之动容,竟觉得公主殿下那凛如寒冬的纤纤黛眉变得十分清暖柔和。

她的战友曾经对她说过这句话。

公主殿下既是想要帮忙,语气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吗?害得她差点误以为公主殿下真的不需要她,她真的,真心不想听到自作多情这四个字。不过,就算再次被公主殿下无情嘲讽自作多情,她也无怨无悔无所谓,保护公主殿下不仅是她的责任,更是她的心之所向,意之所愿。

剑入剑鞘,顾轻舟会心一笑,把无恙扔给若木惜颜。

顾轻舟相信若木惜颜既然会站出来说出那些胸有成竹的话,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那群黑衣人,可刀剑毕竟锋利无眼,她眼中容不得公主殿下受一丁点伤害,不由担心嘱咐道:“阿妤,一定要小心,跟紧我。”

若木惜颜接住无恙,触着剑鞘上的银龙图案,隐约想起一些陈年往事,无悔的剑鞘上雕刻的是金凤,无恙和无悔是那个人送给她和若木仟尘的见面礼,只是两年前无悔被她封入了剑盒,藏入了宫中青光剑阁的密室,只怕剑盒上早已布满了一层雪厚的灰尘。

何以无恙与无悔命名?

太子殿下生性温润善良,与世无争,无恙以护殿下此生无恙。

公主殿下生性冷若冰霜,不近人情,无悔以愿殿下世事无悔。

由此命名之。

若木仟尘那点小心思霎时被若木惜颜了然于心,无恙对他来说只是一份礼,没若木惜颜看得那么重。多年未碰利器的他把无恙送给顾轻舟,不单单是愿无恙护若木惜颜和顾轻舟安然无恙,也是在提醒若木惜颜,更是把他对皇姐的爱全权交由了他最为信任的皇姐夫守护。

这层隐晦深重的心意,也只有若木惜颜读得懂。

在撮合若木惜颜和顾轻舟这件事上,若木仟尘可没少下功夫,虽然他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究如他所愿,他的皇姐已经心属他的皇姐夫了。

若木惜颜跳下马车,面色如霜,冷飕飕地环视周围一圈黑衣人,迎风而立,一言不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自小习武,从不惧怕任何危险,她师傅乃是江湖第一剑客柳三郎,只是柳三郎在两年前就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柳三郎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只写了六个字——勿寻勿念珍重。

柳三郎一袭玄袍,中年人士,四十出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曾尝试去寻找柳三郎的踪迹,却都是一无所获,无恙和无悔也就是柳三郎赠予她跟若木仟尘的,自从柳三郎销声匿迹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无悔。

她不知柳三郎为何消失,可她清楚柳三郎一定活着,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那群黑衣人一见若木惜颜下了马车,握剑的力度重了八/九分,那一张张隐藏在黑鬼面具下的脸,阴郁且狰狞,就连眼睛都布满了血丝,他们就像一群贪婪的豺狼虎豹看见了猎物一样,目光死咬着若木惜颜不放,都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把他们的目标千刀万剐,撕碎成渣。

手拎尊贵的,高傲的华新公主的项上人头回去见主人,就是这群黑衣人埋伏等候在这片树林里的原因。

为什么出宫这么几日偏偏是在衡州去往禮州的途中拦截?

就像你日思夜想,望眼欲穿了很久的东西,明明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丁点就可以得到,偏偏在这时,躲在阴沟里的恶虫偏要冒出来湮灭掉你幻想的所有美好,以至于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而这种只差一步,临门一脚的绝望就是他们的主人想要的感觉,让待宰的“羊羔”堕入糟心挠肺抓狂的无尽深渊,可以给他们的主人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以此来满足虚妄的尊荣,更何况还是一个集荣宠于一身的金枝玉叶。

用糙话形容,爽到飘飘欲仙也不为过。

片刻后,领头的黑衣人又做了一个手势,那群黑衣人再次举起剑冲向守在马车边的三个人,气势凶煞如洪水猛兽,脚步“嚓嚓”凌乱无章。按理来说,厮杀时不应该发出震慑四方的滔天怒吼吗?可他们却是依旧无声无息。

一道寒光从顾轻舟眼中迸发,她率先冲向黑衣人,几步蓄力,左膝一躬,向左/倾身,左手撑地,右脚甩向空中,随着惯性起身腾空后翻,旋转几圈,一脚暴击在最先冲过来的黑衣人头部,随后稳稳单膝蹲地夺过倒地黑衣人手中的剑。

这腾空旋转击人的招式看得赵简呆若木鸡,干净利落的帅气直逼眼球,暗叹驸马厉害,若有机会他一定要向驸马请教这从未见过的招式,愣是愣住了,只不过下一秒他就进入了杀敌的状态。

正当顾轻舟准备举剑抵挡其他黑衣人的攻击时,若木惜颜的身影倏地闪现在她眼前。

只见若木惜颜手一挥,“铮“的一声,挡开朝顾轻舟头顶劈来的剑,接着格挡住另一个黑衣人刺过来的剑,随后她手指灵活如蛇,握剑的手腕转动,挑开黑衣人的剑,前袭的速度带起了一阵风,无恙划着黑衣人的利刃直逼黑衣人的剑柄,她眸光一暗,刹那间,黑衣人被割喉断气,喷射出来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洁白如玉的云裳。

无恙鲜血淋漓。

黑衣人顿时倒在顾轻舟眼前,似乎不用揭开黑鬼面具,也能看到隐藏在底下的那张死不瞑目的脸。

若木惜颜骨子里清高自傲,除了亲近之人,无论对什么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总给人一种孤芳自赏,不合流污的倨傲之感。若不是在马车外奋战的人是顾轻舟,她一定不会出马车,更别提亲自与黑衣人动手。

只因那是心上人,她才愿意与之携手御敌。

如此英姿飒爽的公主殿下让身后的顾轻舟后脊不由窜出一丝刺骨的寒凉,她抬头看着公主殿下的背影,视线逐渐落在滴着鲜血的无恙上,公主殿下动起手来真是好可怕,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公主殿下割破的是她的喉咙,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深感后怕,万一公主殿下日后知道自己被她欺骗了,她的下场会不会比这群黑衣人还惨不忍睹?

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十几种酷刑从顾轻舟脑子里忙不迭地闪过,光凭想象都能让她不寒而栗,可怕,实在可怕,还是守密为重。

只是,公主殿下再怎么恨她,应该也不会狠成……那般吧……?

谁知道呢。

来不及深究,顾轻舟拾起剑一声不吭地加入战斗,擒贼先擒王,她本来是想先把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给解决了,可是这群黑衣人穿得一模一样,混迹在一起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只好作罢。

赵简怎么也没想到他跟驸马和公主殿下还会有一起并肩作战的一天,这算不算是别有的险中之幸?

骄阳似火,在一片绿林深海中,风沙婆娑,树影摇曳,沙沙作响。猖狂萧瑟的风中混杂着兵器相接的铿锵之声,不一会儿,十个黑衣人相继倒地,土地被鲜血浸染,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

太阳晒得身子发热,赵简负剑而立,抹了把汗,看着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嗤笑道:“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想拦路收过路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够不够格,哦,忘了,你们戴着个破面具也照不着自己,呵,你们就这么没脸皮见人?你们主子也是够厉害,把你们放出来丢人现眼!”

赵简叹了口气,满脸遗憾,“你们实在太废物了,我这筋骨都还没施展开你们人就少了一半,根本就不够打,打得一点都不爽,劝你们赶紧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没那个本事就别躲在暗处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动作,知不知道堂堂正正四个字怎么写?哦,也是,卑鄙小人哪知堂堂正正怎么写。”

赵简也不怕这些话被顾轻舟和若木惜颜听了去,反正他讥笑得挺舒服挺爽,此刻顾轻舟和若木惜颜正背靠着背,举剑与黑衣人对峙。

顾轻舟偏头询问道:“阿妤,你怎么样?还好吗?”

若木惜颜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花,从不受狂风暴雨侵蚀,冷艳矜贵得根本就不像是会舞刀弄枪的那卦人,可她却身手不凡,体力极好,甚至颇有上阵杀敌的女将风范。她淡淡道:“我没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