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苏陌鹂满意的举起来看了看,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她戴上了白沙斗笠,迫不及待的抓着苏陌椋跑出酒楼,兴奋的说道:“走吧,咱们去放花灯。”
苏陌鹂求的愿望是她的毕生心愿,所以谨慎的不得了,沿着河岸走了许久都没有选好地方放花灯。
苏陌椋早就逛累了,他懒得再走,便与木西回到了酒楼等着,只留了新言跟着苏陌鹂。
新言疲倦的问道:“大小姐,咱们走的太远了,这前面都没灯火照路了,您还不放灯吗?”
苏陌鹂摇摇头,认真的盯着河面道:“不行,你瞧河里还是有许多花灯的,我怕它们把我的碰倒。你若是累了就先在此休息,我瞧见前面那里没有几个灯了,我去那里放。”说着,她便小心翼翼的端着花灯往前跑去。
等苏陌鹂终于挑好了地方,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放下花灯时,河面上突然起了一阵风。浪花随风而动,竟将另外两个花灯推了过来。这两个花灯正巧撞到了苏陌鹂的花灯,脆弱的花灯一歪,灯中进水,皆灭了火光沉了下去。
“我的灯!”苏陌鹂徒劳的唤了一声,正心疼呢,突然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她寻声看了过去,瞧见一个女子带着一队人气势汹汹的向她走了过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碰倒了我的花灯!快给我下水捞起来!”
苏陌鹂盯着那女子的手指,无奈的蹙起眉头,她隔着自己的白纱斗笠看着这个姑娘,暗叹原来这世间还有比她苏陌鹂更无理取闹的人,她佩服的点了点头,笑道:“秋日寒凉,我怎么可能下水给你捞花灯?再说,这是突然起风了,我的花灯也沉了,不能怪到我的头上,但我可以给你再买一个。”
那女子见苏陌鹂身边只跟着新言一个护卫,便以为她是个小户人家的小姐,越发蛮横起来,嚷道:“本小姐想要什么要不到?何以要你给我买?你要么立刻跳下水,要么我让家丁给你扔下水。”
苏陌鹂瞧着这姑娘也戴着斗笠,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保护着,应当也是个贵人家的小姐被宠坏了,她笑嘻嘻的问道:“所以你这是想仗势欺人吗?”
那女子说道:“我就是欺负你又如何?我父亲是山水崖的掌门人,欺负你你也得忍着。”
苏陌鹂闻言挑起眉尖点了点头,勾勾手指示意新言凑近她,她低声问:“山水崖咱们惹得起不?”
新言笑了,用剑柄挡住嘴,悄声道:“大小姐放心,咱们誉峰山庄谁都惹得起。”
“好嘞。”苏陌鹂展开双臂活动了一下肩背,新言抱着剑往后退了两步。苏陌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不往前打还往后退,暗叹两人没默契,朗声吩咐道:“新言,给我打。”
新言忙抽出剑,不紧不慢的向那十几个人走过去,对苏陌鹂笑道:“我以为大小姐要亲自动手呢。”
苏陌鹂撇撇嘴,拔下头发上的一支簪子自卫,后退几步远离战场,嘀咕道:“我又不会武功,我动什么手?”
苏陌鹂蹲在河边,眼睛亮晶晶的欣赏着新言一战十数人,他的动作极为利落干净,她赞道:“新言长得那么文雅清秀,没想到功夫居然这么厉害,真好真好,以后得配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苏陌鹂看热闹看得兴起,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拿着一柄长剑悄悄的靠近了她。等她瞧见的时候,那人已逼到她身前,一剑挥下,眼看着就要砍碎她的斗笠。
苏陌鹂吓得往后一躲,却忘了自己是蹲在河边,脚下一空,整个人都要摔入水中。
完了,我不会水!
苏陌鹂慌乱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她以为会摔入秋日寒凉的水中,未曾料,有个人快若闪电般的抓住了她的手,及时拉住了她。
那人一手拉着苏陌鹂,一手握着长锏,回手一刺,将那个想偷袭她的人打到在地。
苏陌鹂听到痛呼声连忙睁开了眼睛,见自己被人救了,高兴的看向那人,想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当她看到那人手上墨黑色的长锏时,她的感谢之言就堵在了喉咙里,一声也发不出。
她的一半身子还悬在水面上,莫名其妙的,她觉得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她看不到新言和那小姐带着的十数人,也看不到早已被她远远抛在身后的灯火通明。
她只能看到眼前的他穿着墨黑色的大袍,秋风阵阵,他的大袍正随风微微而动,衬得他宛若一位自黑夜而来的天将,威风凛凛,让她心动不已。
他戴着一个银玉骨面具遮去了半面容颜,即便如此,她也能清楚的看见他那双好似晚秋深潭的眼眸正映着河面的月影波光,眼底的那一抹光华,是她苦苦寻找了数月的眷恋。
此时此刻,他就在她的眼前,她很想唤他一声鹤归,奈何她满肺腑的欢喜实在太多,将她的嗓子烧的滚热,让她无法开口说话。
她只以为这一瞬间有一生那么长,但其实只是她醉了,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苏陌鹂一惊,匆匆迈了几步想要追上他,与此同时她身边的一切声音都回来了,她听到新言喊了一声大小姐后打倒了最后两个人,跑到她身边问她是否安好。
苏陌鹂无意理会新言,她推开他,提起裙摆追向尹鹤归。她想知道他看到她后为何能无动于衷?难道他不想她吗?他居然可以走的这样快,她根本追不上他。
她着实太过紧张了,都忘了她可以喊他一声,让他等一等。此时,她只知道拼命追在他身后,眼看着他纵身飞上高大的梧桐树上,墨黑色的大袍一扬,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夜色中。
苏陌鹂再也追不上,死死的盯着那株梧桐树。她不知道他为何走了,难道他真的厌弃她丑陋的容貌了吗?不对,她已经恢复了容貌……苏陌鹂伸手抚上脸颊,却摸/到几层褶皱,吓得她立刻瞪大了眼睛。
“大小姐,您没事吧?”新言追了上来挑开她的白沙斗笠,见她气喘吁吁的在发抖,不免担心道:“您怎么了?”
苏陌鹂的白纱被新言挑开,她眼前颜色一变,这才看清方才摸/到的褶皱是她的白纱,也想起来她戴着斗笠遮去了全部的容貌,所以他才没有认出,当她是陌生人才走的。
想到这些,苏陌鹂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毁容的事情一直是她的心伤,尤其是前世临死前她听他说厌弃她,即便她知道他不是真心的,那句话也不可避免的成了她的噩梦。好在今生她已恢复了容貌,她一定要养好身子,不要再生那一场怪病。
苏陌鹂捏了捏脸颊,叹道:“只可惜今夜他没能看到我……说起来,他为何在这里?难道,方才落入水中的三个花灯有一个是他的吗?”
苏陌鹂连忙提起裙摆跑回河边,水面上还有一支孤独的花灯正慢悠悠的飘向远方,她半喜半忧的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我的愿望沉了,不过还好你的还在。”苏陌鹂垂眸一笑,抚上他方才握过的手腕,乐道:“并且,我今夜我终于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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