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保,下面我问你问题,三个半月前,你是不是新娶了一个叫做云儿的胡人侍妾?”
郭天保沉默了片刻:“是的。”这个真的没办法抵赖,府中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还有庄上的村民也都看见过,做不了假。
“那好,我再问你,十二月八日晚,你在何处?是否在自己的家中?”
郭天保喏喏的回答:“不知道。”
李之弘厉声问道:“你如何不知?难道连自己最近十几天在哪里都不清楚了吗?”
钱有恒插了句嘴:“李生员,我家老爷最近因为痛失爱妾,内心遑遑,茶饭不思,记不得日子也很正常。我劝你啊,还是问一些老爷知道的吧。”
李之弘笑了笑:“那好,郭天保,我再问你,你的爱妾云儿是如何死的?请你描述一下,你是否知情,你当时在哪里?”
郭天保怯懦的说:“她是去河边浣衣不小心失足掉入河水死的,我当时应该在家吧?她说是要去河边用最新的肥皂给我洗衣,我没有拦着,但那天她很晚都没有回来,到了晚上我才知道她已经失足落入河水了。”
“这么说,她死的那天你正在家?”
郭天保一愣:“啊,是的。”
李之弘追问:“那我刚刚问你十二月八日晚你在哪里,你为何说不知?如果你是为痛失自己的爱妾而伤心,那么她死的那天你应该非常清楚,为何你刚刚说不知道?云儿姑娘的尸检结果证明了,死亡时间就是在十二月八日晚!”
郭天保低头不语,钱有恒一看连忙答道:“哎呀,我家老爷肯定是记错了,大堂之上这么多大人,老爷紧张也很有可能啊。”
李之弘冷笑一声:“郭员外,刚刚只是给你提个醒,不要把别人都当做傻子。你既然如此痛失爱妾,以至于忘了时间,可不至于连哪天死的也记不住吧?你记住了,后面我要问的更是与案情有关,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一味的搪塞,最后证据确凿,你可是要刑上加刑的!
还有,钱举人,”李之弘看向钱有恒,“您就不要帮腔了,此案干系甚大,您想趟这趟水,也得看您有没有足够的本事,把最后把自己也栽进去了。”
李之弘向着王珏行一礼:“大人,云儿姑娘的尸体是在其死亡三天后于下蔡县清水河被发现的。经下蔡县仵作验尸得知,虽然云儿姑娘嘴里泥沙甚多,符合溺水身亡的症状,但她指甲缝里还有很多麻丝碎屑,血迹斑斑,经检验,应当是麻袋之类的物事。县衙仵作认定,云儿姑娘是被人用麻袋装入后沉河,然后她极力挣扎,虽然扒出了麻袋,但此时已经沉在河底,慌乱之下吸入大量河沙,就此溺毙。所以,郭天保所说,云儿姑娘是失足掉入河中被冲走一事不足为信!”
钱有恒站了出来:“李生员,虽然我家老爷说的话不足为信,但这件事情跟我家老爷可没有任何关系啊?也许是云儿姑娘被冲走后又被人救起,然后那人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又将其装入麻袋沉江啊,这样也说得通的。你想告我们老爷,就要拿出证据出来。”
李之弘眯着眼睛看向郭天保:“郭员外,你不要以为我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既然你想死的快点,那我就成全你。大人,请传证人吴青、郭大、郭四!”
郭天保一听到“吴青”这个名字,突然就开始战栗了起来:怎么,吴青被抓住了?他不是有把柄嘛?不是说绝对可靠?他要供认我,要怎么办?郭天保急的快出汗了,钱有恒看出了异样,急忙低声安慰:“老爷,不要慌,记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你不会有问题的,他们没有直接证据!”
吴青等三人被传讯上了大堂。王珏问道:“汝等三人是何身份,一一报来!”
三人报出身份后,堂上郭汝霖突然发问道:“郭大郭四,你们说你俩是郭天保府下家丁?为何敢于背主?还是有何冤情啊?速速招来!”
郭大和郭四早就被锦衣卫找过去谈话了,一堂课还没教完,两个人都被折磨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再说了他们真的干下了杀人的事情,虽然说是自家老爷指示的,可动手的毕竟是自己啊,生死关前,只有把郭天保拉下水,讲明是他指使的,两人才有可能有活路!
郭大大哭着叩了一个响头:“大人明鉴啊!我们兄弟俩虽说是跟着郭老爷,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是做不来的,一切都是郭天保这个老色鬼指示我们的。
十二月八日晚,就这个人,”郭大指着吴青,“这人来了我们府上,屏蔽了所有人,就说事发了,要郭老爷赶紧把云夫人处理掉。老爷有些犹豫,后来云夫人抱着郭天保的大腿痛哭,还摔碎了他的传家玉佩,郭天保大怒,就叫着我们兄弟俩把云夫人沉河。”
“我们兄弟俩碍于命令不得不为,但我兄弟郭四留了个心眼,没有把那麻袋扎紧,想让云夫人可以逃出去,可后来听说后来云夫人的尸体飘到了下蔡县,这就说明云夫人虽然逃了出去,但还是溺毙了。请大人明察!”
王珏望着浑身发抖、但眼里掩饰不住仇恨的郭天保,又瞧了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郭大郭四,心下已是明白了七八分,又瞥了一眼吴青,这人倒是面无表情,于是问道:
“吴青,你既然是锦衣卫小旗,为何要与这郭天保勾结在一起?”
“大人,是这郭天保贿赂了我,要我给他通消息,小人也得知了郭天保的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这云儿姑娘的事情。小人从一些渠道得知,陛下要查云儿姑娘一案,而且她还是云洛郡主身边的婢女,极得其喜爱,我就去提醒郭天保,要他尽快把云儿处理掉。于是就有了刚刚郭大所说的情况,句句属实。”
郭汝霖冷笑道:“你一个锦衣卫小旗,说的话又如何当真?”
吴青苦笑道:“大人,小人已经不是锦衣卫的人了,指挥使大人和刘大人知道小人的事情后,当即就撤了小人的职,现在戴罪等候处理罢了。而且小人所供述的罪状如果属实的话,小人很有可能要判一个斩监候,如此大事,小人可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钱有恒感觉场面已经快要崩溃了,急忙站出来:“各位大人,就算这个吴青胆敢以性命作为担保,这个郭大郭四本身就是郭府家丁,如不是大事,也不会站出来反主。可就算如此,还是没有证据啊?也许他们都是串通好的?”
左忠文哼了一声:“拿自己的脑袋做赌注?疯了不是?”
钱有恒巧言道:“那也许他们就是疯了也不一定,说的话当然不作数。他们口口声声说,当晚云儿姑娘摔碎了郭老爷的玉佩,可郭老爷的玉佩是自己早就已经不小心摔碎的,这与云儿又有何关系?”
李之弘真是感觉上天给自己送来了猪一般的对手,微笑道:“钱举人,晚辈正要说着玉佩的事情,因为这就是定案的关键,可你到好,自己说了出来,那就别怪我下手了。大人,学生恳请郭天保呈上其传家玉佩,作为证据!”
王珏望向郭天保:“这个要求合理,郭天保,交出你的玉佩,当然,会做好保管的,如没有实证,还会换给你。”
郭天保的双手已经开始不自主的抖了起来,他摸向自己的腰际,刚刚拿出来,李之弘早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抢了过来,郭天保急得站了起来,要夺回来,李之弘笑道:“郭员外,放心,此物乃是你指使杀人的证据,学生肯定会保管好的。”
钱有恒过去扶住郭天保,他心里已经有些不安,感觉这个李之弘可能真的有证据,但心下又有些不屑,一块玉佩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