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栖的生物钟终于回到了正轨。

不过他好像起得太早了,顶层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他打开门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靠着噬魂兽睡觉的蔺琼。

“让他睡吧,”云一酒突然出声,“他难得睡一个好觉。”

“你也这么早起?”尉迟栖看向云一酒,“其他人呢?”

“医逢刚刚回去,霍伊他们还没起来。”云一酒说,“我一会儿处理完一些事就走。”

“有什么要帮忙的?”尉迟栖出于习惯问了一句。

“还真有。”云一酒将蔺琼昨天——不,是今天早上给他的坠子拿了出来,“这个,圣子给你的,算是作为他取走你的魂魄的补偿,作用大概是你以后去底层的时候反应不会那么剧烈。”

尉迟栖接过坠子,红线上挂的是一个很小的银块,雕工十分细致,不过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却很好看。

“这是让我戴着吗?”尉迟栖没有问为什么圣子会取走他的魂魄,他觉得云一酒是不会告诉他的,问云一酒还不如问蔺琼可靠,所以便没有白费力气去问,“这会不会显得我很……”

云一酒:“嗯?”

“很娘。”尉迟栖很实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云一酒:“……”

他想了想,认真回答:“不会……你知道圣殿第六任最高权力守护者吗?”

尉迟栖眨眨眼,表示不知道。

“唔,当时那位也是戴着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坠子,”云一酒将蔺琼的描述原封不动地说给尉迟栖听,“每次他发怒或者是要当侩子手之前,总是会将坠子勾出来把玩……据说当年那些做错事的守护者和被他逮过的人,都怕极了他那个动作。”

“那位前辈叫什么?”尉迟栖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这个我不太清楚。”云一酒笑着说,“蔺琼懂。”

尉迟栖下意识地看向蔺琼,蔺琼没什么反应,看样子确实是睡着了。

尉迟栖犹豫了一番,最终将坠子戴上。

“对了,” 云一酒见事情办好了,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修亡修的?方便带我见他吗?”

“亡修?”尉迟栖想起来了,“你是说绿人吗?”

“绿人?”云一酒觉得这个名字比夜壶更令人匪夷所思,“什么东西?”

“应该是他,魂塔好像就他是亡修的。”尉迟栖说,“他好像是被人故意带偏了,你是大神祭,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这样的结果是什么……这个外号是闻欧那一层取的,他们那里几乎什么外号都有。”

“闻欧那一层?”云一酒飞快地抓到了重点,“那蔺琼有什么外号?”

尉迟栖果然没有辜负云一酒期盼的眼神:“没有。”

云一酒:“……太可惜了。”

“走吧,我带你去。”尉迟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带他去了。

“这样不按规定走一遍,就带我去见他,是不是不太好?”云一酒觉得有些太顺利了,便忍不住问。

“规定?”尉迟栖轻笑一声,“难道还要带你走个十几里到魂塔外面,从那间小木屋走进来,装模作样地问你你是谁、你要见谁,然后又带着你原路返回,途中吩咐那一层的守护者把碰面的屋子清理一边,让绿人准备一番——规定,你确定要走?你没拿圣令拍死我我都要谢谢你。”

云一酒完全赞同。

“况且……圣子都不是圣子了,规定又什么用?”尉迟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一件事,圣子和蔺琼的关系到底有多好?”

云一酒听到尉迟栖说的圣子不是圣子那句话,就知道蔺琼已经七弯八拐地把事实扭曲了一番让尉迟栖知道了个大概。不过圣子和蔺琼的关系……

“好到……就像一个人似的。”云一酒觉得自己的形容非常准确,“要是你有什么事求圣子,只要蔺琼同意了,圣子就一定同意。”

尉迟栖有些意外:“这么厉害?”

“所以,”云一酒总结了一下,“和蔺琼打好关系很重要,要不是有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早就……”

云一酒立刻闭上了嘴,因为他突然觉得这样有损他多年高冷的形象。

平时和蔺琼开开玩笑也就过去了,这要是让尉迟栖记住了……以后有他好看。

尉迟栖却只抓住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关键:“哪个小机灵鬼这么聪明?”

是你啊!云一酒在内心大喊。

不过对外还是一脸高深莫测:“你问他。”

尉迟栖:“……”果然,从云一酒这里是问不到什么东西的。

蔺琼醒来的时候先是愣了愣,这一觉睡得太畅快,导致他现在有点茫然。

他站起身,看到了还在睡觉的噬魂兽,一下子就清醒了。

“醒了?”尉迟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云一酒刚刚走了,他让你有空去招摇国躲躲,别老是呆在这里浪费资源——说这也是圣子的意思。”

蔺琼看着尉迟栖,笑了笑:“还有呢?他是不是又和你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

“故事?”尉迟栖想起了那个第六任圣殿最高权力守护者,“还真是。”

“让我猜猜,”蔺琼看见了尉迟栖脖颈上露出的一截红线,“是不是他忘了主人公的名字?”

尉迟栖已经习惯了蔺琼的神猜测:“对。”

“然后让你问我?”蔺琼无奈地叹一口气,“我就知道……今天是不是只要等午卓把物件置办好然后我们五个人瓜分?”

“不出意外的话,”尉迟栖想了想,确定今天确实没什么事,“是这样。”

“那行吧,”蔺琼一屁股坐到了噬魂兽身上,噬魂兽依旧没有醒,“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聊一天。”

尉迟栖:“……”他不记得自己有求过蔺琼陪他聊天。

“他这次给你讲了谁的光辉事迹?”蔺琼懒洋洋地问。

“一个守护者,”尉迟栖难得好心情,便也没计较那么多,便也随意地靠在蔺琼面前的那堵墙,眼睛半睁不睁的,这一副随意地样子将他平日的杀气全都压了下去,“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圣殿第六任最高权力守护者。”

蔺琼听到这个称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第六任?你听说过他吗?”

尉迟栖有一瞬间觉得蔺琼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不过再仔细一看蔺琼还是那种不以为然的散漫表情。

他很快就不在意了:“没有。”

“说来也巧,”蔺琼用着他平日里给别人讲故事的平淡语气说,“他的名字和你一样,只不过他姓安。”

尉迟栖想了一下:“安栖?”

蔺琼点点头。

“这名字……”尉迟栖非常客观地点评,“有点不吉利。”

“嗯,”蔺琼眼里带笑,“是很不吉利。”

但是,我喜欢。

“云一酒和你讲了他的什么事?”蔺琼问。

“坠子。”尉迟栖将红线勾了出来,“圣子给了一个这玩意,我就问云一酒这戴着会不会太娘,云一酒告诉我了什么你应该猜的到吧?”

蔺琼忍不住笑了出来:“懂。”

他不禁想到当年那个挑着红线玩的人,明明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好看,可在那些怕他的人都眼中简直跟看到鬼没两样。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起?”蔺琼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高兴的事,“这位做过的事多了去了,估计今天都不可能讲的完。”

“那你从头讲,”尉迟栖觉得反正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乐子,“听不完下次再讲。”

“嗯……那就给你讲一下他第一次遇见圣子的时候,”蔺琼看向尉迟栖,如同看到了当年的安栖,“当时,圣子在藏书楼看书……”

蔺琼记得当时他是从藏书楼的暗道走进藏书楼的。

暗道启动都会通知医林,也就是当年的藏书楼守护者,本来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只不过医林每次听到他拿书时不小心发出的响声都会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发出攻击——被差点打到的蔺琼不得不在来之前提前告诉医林。他可不想再让自己一头撞到书架上,虽然这样他也不会留下什么青色的印记。

暗道这件事只有医林知道。

那天他心血来潮想找一找以前兰姨给他讲过的故事书——那时候他还小,兰姨便一边看着他一边将给蔺沉听。那一本书很厚,而且兰姨没那么多时间讲给他们听,不过蔺琼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学会听话,所以蔺琼能听得懂话的时候兰姨已经讲完了三分之二,之后兰姨就开始教他们最基础的防御了,那本书也找不到了。

再然后,兰姨和父亲都不在了。

今天想起来这件事,是因为蔺沉前几天和他闲聊的时候聊到他小时候做的傻事。之后他又想起来很多事情,包括那本书。

他向往常一样从暗道走进藏书楼,一进去就立刻开始找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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