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终于停了,洪水也终于散去。

林冼和刘祯都松了口气 ,他俩侧身而立在这江南城的城墙之上,江南城墙不高,这不是什么关塞要地,城墙非要修的高耸入天。

城门今日一早就打开,这些灾民也将在今日离开江南城中。

各地无论大大小小的水患都已控制解决完毕,就连西边那最为凶险的西堤之祸也被解决的差不多,只待着下一步恢复工作的开展。

刘祯和林冼望着那离散去的灾民,目送他们离去。

江南熬了过来,这场本可以摧毁江南的水患,熬了过来。

林冼和刘祯都是无比感慨和叹息,江南城正在恢复往日光景,虽说缓慢,但现如今已经雨过天晴,终归可以窥见彩虹。

风还很湿润,吹在脸上润润的,有些凉意。

刘祯看着那长长的灾民队伍,对林冼说道:“先生,我们算是共患难了吧。”

他依旧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虽说林冼那句“共赏长安夜色”之话,已经是表明了林冼的心思。

可是刘祯依旧还是那样的像是个虔诚的教徒般的一步一步的悄悄走近着林冼。

他远观着这个干净的微尘不染的人,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合乎规矩礼仪,他想要拉着他一同跌入红尘万千,看他白衣下眉心一动。

可是他又不忍心,还是想把这人放在心尖上,护起来,不想让任何东西碰着他、伤着他。

林冼望着渐行渐远的灾民,道:“算。子洛,江南不仅有你,还有我。”

刘祯笑,打心里感到有热气灌进去,不是干热,而是滋润着的暖意。

刘祯觉得自己真的一步一叩拜的可以到达长安城,那座放在林冼心底的长安城。

林冼不是个不懂情爱的木头人,他也知道真情不易。

“先生,带到来年春,陪我去江南转转吧。”

林冼不明,问:“为何要明年呢?”

刘祯笑道:“春日江南才最美,先生,我真想把这世间所以得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林冼笑着道:“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一样。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

虽说林冼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还是很暖,带走了所有的春雨过后的寒意。

刘祯叹道:“有时候想要快些长大,有时候又不想长大。人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转眼间,已在江南,转眼间,已在你身边。

刘祯看着林冼,就这般看着。

林冼那侧脸,如玉的人,干净清白的没有点儿污垢,这样的人太少见,忍不住的想要去看,看这般的人儿究竟是何模样,为何这样。

“子洛,又何必去思索这些伤人脑子的东西,只要心有大道,便一步一步走下去。”

林冼看着那远处的山峦,那掩藏在山背后的便是长安城。

他的目光好似透过那重重山看到了那个长安城,还是那个长安城。

刘祯却不去看长安,他依旧盯着林冼,道:“是啊,一步一步的走去,先生,真想与你携手游遍这天下,舍掉这一袭麒麟锦衣,像钟离一样做个潇洒自在之人。”

林冼叹道:“可钟离也不是真的潇洒自在之人,他只有那把老剑,他心中的侠义也都化作那老剑,根本敌不过。他想要逍遥天下,却也只能够在这江南境内。子洛,这世间大多数人身不由己。”

刘祯望着林冼,无论何时都冷静的林冼,无论何时都看得清楚的林冼。

可是他林冼也会出错,也会看错。

这人世间哪有那么全备之人,永远都是对的。

“可是,怎可没了信仰?”

刘祯轻声说道,对林冼说道。

“子洛......”林冼说道。

刘祯道:“钟离虽然在这江南,但他还是心有天涯,他不要我的墨鱼剑,只守着那柄老剑。他还在想着逍遥天涯,即使路很远,很难,可是他没有忘记,记在心间。先生,你说过,坚守心中大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大道!”

林冼看向刘祯,少年的眼里跌落了星辰,闪耀着纯粹无暇的光芒。

“子洛啊......”

刘祯打断林冼的后话,“先生不必再教导我,我知道。不过我还是心不变,和先生一样,我的心也不会变。”

林冼:“.......”

刘祯问道:“先生会为我的痴情打动吗?”

林冼虽然活了二十好几年,但也从未被一个小自己九岁的男子诉说情意过。这林冼的脸皮虽说被李子继也磨练了不少,但是依旧很薄。

林冼脸上热乎乎,他本就皮肤白嫩似玉,这一下子,脸上就像醉酒般。

刘祯看着了,却也不去点破。

刘祯笑着眼睛翘起来,道:“先生会的吧。”

林冼问道:“为何会呢?”

刘祯饱含自信的悠悠说道:“因为是我和先生啊。”心里偷着乐。

因为是你和我,所以会的吧。

先生,我知道的,我确定。

刘祯悄悄的靠近林冼,麒麟锦衣就挨着这一身白衣。

林冼玉面白冠,真是个玉人儿。

刘祯唤道:“先生。”

林冼疑惑一声:“嗯?”

刘祯笑道:“江南还是那个江南呢。”

林冼道:“江南会是更好的江南。”

“先生。”

“我知道。”林冼道,“这后边的事情还很多,子洛可要多花心思。”

林冼提醒着刘祯,这场水患还未真的平息。

那不知下落的文书,还有那已无的西堤。这二者都还未真的解决。

刘祯有些气鼓鼓的说道:“先生就这么一心只想着事务事务,怎么就不去想想我对先生说过的话?那些都是真情实意。”

林冼看着忽然孩子气的刘祯,大声道:“子洛!”

刘祯叹了口气,“知道。”

林冼道:“不要忘记了长安。”

刘祯笑,道:“当然!即使我忘记,先生也会记得清清楚楚。即使那长安城是我不想去的地方,可是先生一心前往,我必然去之!”

即使是刘义的那些话,刘祯也听的一半入心,一半消散。

可是林冼的每句话他都刻在心里。

他刘祯就一颗心,全部掏出来给林冼都行。

可是他刘祯是个胆小鬼,只敢小心的试探,小心的靠近。

小心的都不像是他刘祯。

可是这样的他,即使是看着林冼,仿佛就能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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