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小姐们玩巧果的那个亭子现在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晃动的烛光勾勒着两个人的影子,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

关妘带着柳曼柔离开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回去以后,柳曼柔被柳大人呵斥了几句,却依旧向关妘投来感谢的目光,尔眠贺单站在远处,看看柳曼柔,又打量了一会儿关妘,最后和尔眠定扎上前谢恩离开皇宫。

关妘坐在马车里,看着马车晃荡的帘子百般思绪:“茴香,你说如果我们如果一直呆在边关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茴香抬头看着马车顶,脱口而出,“应该……和现在差不多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茴香知道,小姐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改变的,小姐依旧是小姐,茴香也依旧是茴香,大家都没有变,就应该和现在差不多吧!”茴香的声音犹如泉水叮咚,敲在关妘的心头。

关妘想起了柳曼柔和她说的话,她说自己对远嫁柔然这件事并不反感,反而会有一种解脱感,她和自己说了她最喜欢的一句话: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她看着柳曼柔的表情,那是一种轻松愉悦的表情,不带有一丝负担。也许某一天,她也能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吧。

“哒哒哒。”

车外又是马蹄声响起,不紧不慢跟着她们,茴香拽着帘子问:“小姐要不要看看是谁,都跟了咱们一路了。”

关妘听着熟悉的马蹄声摇头,靠在马车壁上,“他只是和咱们顺路。”

“啊?”茴香把帘子重新放好,挪到关妘身旁,“可何大人现在再怎么也是拜右相身居高位了,怎么还骑着马啊?”

关妘回想着今天何溯溆的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来,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他闲得慌,现在又不晚,乞巧佳节,歌舞升平,大街上这么多小姑娘,骑马还能荡漾在乞巧节少女的芳心之中,何乐而不为呢。等改天你家小姐换上男装出来走一圈也能捕获一条街少女大妈们的芳心。”

话音刚落马蹄声急促响起,哒哒哒的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又是风吹过衣袍的声音,车外一声惊呼。

关妘猛然想起了什么,脚往前一迈想要拽住马车的帘子,但已经为时已晚,何溯溆将帘子掀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关妘,而关妘的手没有拽住帘子反而拽住了何溯溆的外袍,气氛异常尴尬。

何溯溆眯起眼睛笑着:“妘儿,你方才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

关妘扬眉挑衅道:“那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了?”

“现在是怎么不了,但以后可就不一定了。”说完何溯溆就瞅着空子一矮身低头钻到了车里。

原本这辆马车就小,她和茴香坐刚刚好,何溯溆一挤进来整个空间就变得局促起来,茴香往门口挪着:“小姐,我去外面看看,你们先聊……”

关妘看着坐在对面一脸理所当然的人,“说吧,什么情况,居然能把我爹都忽悠出来陪你圆谎!”

“什么谎?”何溯溆撑着头笑看关妘,“圣上面前说谎可是欺君啊!”

“切。”关妘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出来皇上也不会把我许配给大王子吧,出来添什么乱啊!”

何溯溆眼角一垂坐起来逼近关妘,“那你觉得那位是出于什么意愿才会跑上去想要让皇上赐婚!”

关妘转了转眼珠往后挪了挪:“说不定是因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红着红着哪根筋没搭对就跑上去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何溯溆又靠近一步,“你和他交过手,这个人心思缜密,求贤若渴,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哪根筋没搭对去求赐婚!”关妘又往后挪,何溯溆的气息一点点压过来弄得她有些神志不清,“再者,你难道不曾想过,以你和关家现在的情况和关将军的势力,又有多少王侯贵胄对你虎视眈眈!”

马车本来就不大,关妘的后背已经完全贴在了马车壁上,何溯溆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哑哑的,饱含着不知名的情绪:“这个说辞能减掉多少麻烦你应该知道,而且,我是什么情况以你的才智难不成看不出来吗?弱冠礼上,比武台上,海漠小筑中,包括今日在御前,我的所作所为目的只有一个,从始至终,都这只有一个!”

他的脸几乎和关妘贴住,声音低沉,就像压抑着什么东西,一字一句也压在关妘的心口。

她握住拳头,指尖微微颤抖,这双手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时候,在弯弓提剑的时候都没有颤抖,可为什么却因为何溯溆的几句话有了怯意?

为什么?自己其实是一直知道的啊。

“那……我该怎么办?”关妘低低出声,“涵之,你可知道,能认识已你是我关妘此生的幸事,怎么会奢望更多呢?”

马车里很黑,关妘看不清楚何溯溆的脸,这样也好,他也就也看不清自己的脸了,“爹爹辞官以后,我其实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可不想皇上将轩逸院赐给了我们,才继续留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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