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酒壶递过去:“那给你处置正好。”

殷珩坐在旁边,脸色不怎么好看,有些苍白。

连日赶路和昨夜里一场死拼和连夜赶路已经消耗他太多精力,偏偏又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醒来遇上阿木措,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还是不好,运气好在能化险为夷,运气差在居然遇上阿木措。

往日战场上的宿敌。

他和阿木措一共交手三次,都是棋逢对手,第四次就是……半年前那一战,他一败涂地。

阿木措年仅二十七岁,却已成名十年,平定古浪之乱时,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正是古浪之战一战成名,往后大小战事,无往不利,是北凉军中的常胜将军。

殷珩永远忘不了两人第一次交锋时阿木措眼中的蔑然,仿佛他不过是个虾兵蟹卒,不值得成为他的对手,更别说,第一次交锋后的两场大战,阿木措遇上他时棋逢对手的兴奋,只要他出战,必定有阿木措迎战。

“六公子,时辰不早,要先吃点东西再休息?”

殷珩回过神来,看向邢风,刚要下意识点头,随后想起什么往紧闭着的门看了眼,怔了片刻后摇头道:“有干净的衣服吗?我想换身衣服。”

衣摆上还有昨夜打斗时留下的血迹,再有回京路上,薛显行踪已经暴露,自是会有其余官吏迎接,他若不换一身衣服,怕是更引人注意。

邢风看了眼旁边的宋史,见宋史发愣,不由踢了一脚,宋史连忙道:“事前不知道有——”

“他身形与我相差不多,随便一套就行。”

“是,我就让人送到房里。”

殷珩朝宋史道谢后起身往楼上去,留下一脸不解的宋史和无奈摇头的邢风。

差了人送衣服给殷珩,宋史在桌旁坐下,摸了摸下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拉住要上楼的邢风。

“他……当真没死?”

“那依你之见,之前都是活见鬼?”邢风无语,觉得宋史这么多年还是毫无长进,难怪只能在青州这里做一个护城都尉。

宋史摸了摸鼻尖,觉得邢风这个人太难沟通,摇着头转身去找驿丞闲聊。

阿木措怎么会知道薛显在牧州?

殷珩站在屏风后,脏衣服脱下扔在一边凳子上,不由想起今天遇上阿木措的事,手上系衣带的动作不由慢下来。

连宋史都是薛显传书后才知道他人在牧州,是谁这么了解薛显的行踪?京城有人报信还是……牧州城内的探子?

回想薛显到牧州后的几日,从薛显接触过的人里来看,陈四祖孙不会,他和邢风不会,那就只有在牧州城里接触过的人。

难道阿木措一早就有人潜伏在牧州探听消息,但即便是有探子,是怎么识破薛显身份?

“夫蒙·阿木措?我怎么不知道,你和他那么熟,居然还送你酒。”

声音传来,殷珩惊醒,抬头看去,薛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此刻正站在屏风旁,而他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念及此不由拧眉,轻轻吐出一口闷气。

无视薛显肆无忌惮的眼神,殷珩不紧不慢整理好衣服,从屏风另一侧绕出,走至桌旁:“你什么时候进门连门都不敲了?”

“殷珩,若不是知道你双膝险些废掉,我还以为当日是你出卖了玄云军。”

果然,薛显永远知道他的痛处在哪,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击溃他表面的平静,甚至还能一刀打中七寸,让他只能缴械投降。

走至殷珩对面坐下,薛显看着殷珩面上表情,笑了一下。

“你有想过,我一个罪人本该死了,如今却还在人世,你如何要让一个‘死人’复活?”殷珩不理会薛显眼中带着的戏谑,正色道:“朝廷上下,你打算怎么交代?”

“我要和谁交代?”薛显挑眉反问:“朝廷上下,还没有能让我交代的人。你殷珩还在世上,那些人该感恩戴德才是,终于有个人能替他们背负骂名,因为活人总是不如死人。”

死人,还能有一个英勇就义的名声,活人,那就只能背负着骂名。

回到京城,殷珩未死的消息传开,便是千夫所指。

殷珩眼神沉静,看着薛显眼中笑意褪去,心中却忽地释然,伸手拿过桌上的茶壶,不疾不徐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薛显面前。

抬眼盯着薛显:“那日明九传来的消息是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薛显一顿,拿着杯子送至唇边:“有一只养不熟的猫,问我怎么处置。”

“那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小猫小狗不值得你我费神,自然是……”薛显唇上染上茶水痕迹,朝殷珩眨眼: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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