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在宫门口纷纷走下轿撵,自动自发的站成了三队等待上朝。不多时,便见两顶官轿缓缓前来。

“左相大人甚早。”从轿上走下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紫衣蟒袍,腰间一枚精致的蟒纹玉佩,看起来很是精神。

“老夫年纪大了,自是比不得右相大人。不知道韩家小姐如今可还安好?”右相韩权倒是被问的一愣,随即眉毛一挑。

“罗嫣?左相大人何来此问?”

“哦哦,老夫就是随口一问,你也知道,年纪大了,总爱瞎操心些小辈们的事。”见韩权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左相撸了把胡须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见众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倒是有些诧异。

“你们这在谈论什么?”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道,我们方才到的时候那马车便在那了,也不知是哪家车驾,竟如此奢华,简直不知所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韩权也是一愣,这马车真真是奢华,四面皆被昂贵又精美的云蚕丝所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再看那马车的软垫,竟是用那狐裘所铺,这般华丽确实叫人惊奇。左相看着这马车嘴角也是狠狠一抽,虽不是昨日那辆但看那狐裘便知这定是那云家小郡主的车驾,这小郡主倒真真是个败家的,有钱也不是这么显摆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正想着,便见一绿衫姑娘从那马车上走了下来与驾车之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左相眼珠一转便缓步上前,众人不解的看着他。

“可是初夏姑娘?”正在张望的初夏倒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唬了一跳,转头看向来人,见是昨日那老头本不大高兴,想到早上小姐的话,眼珠一转硬是俏生生的扬起了一张笑脸,一时间端的是笑颜如花,愣是叫人看花了眼。

“相爷安好。”说着便盈盈行礼,说不出来的娇俏可人。

“哪里使得,郡主和小王爷这是还没出来?”说着便虚扶了一把,初夏也不矫情,侧身避过。

“可不是么,这都两个时辰了。”左相心道难怪都过了早朝也不见宣人入殿,感情是话家常呢。正待说些什么,便见云赪燚缓步走了出来,走到马车前凉凉瞥了眼,皱眉想了想开口道:

“左相大人?”

“老夫参见王爷。”说着便行了个端正的见礼,云赪燚挑了挑眉,摆了摆手。

“无妨。”也不再多说什么,径自上了车。

“初夏。”

“奴婢在呢。”

“回府。”

“不等小姐了?”

“阿姐去贵妃那小坐,不必等了,回吧。”

“是。”说罢对着左相行了行李便驾车离去。众人见那车驾缓步离去,那轱辘转动的声音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金色阳光中,愣是变成了一道亮线。见左相缓步走回,纷纷围了上去。

“左相大人,这是哪家车驾?怎还要劳烦您见这么大的礼?”

“这车驾嘛老夫倒是识得,正是城南云家。”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韩权眉头紧锁,眼神锐利的盯着那已经驶远了的云家马车。

“城南云家?您老就别卖关子了。”

“不就是那云亲王府么!”

“云亲王府?”

“哪个?”

“可是那三年不曾归京的云氏遗孤?”

“啊,那个云家!”

“话说这小王爷,不是说痴症么,看着不像啊。”

“痴症?他要是痴症,你我就该解甲归田了!这郡主和小王爷可是两个时辰前入的宫,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皇上可误过早朝?”

“再说这云染郡主,老夫昨日倒是见了一面,和传闻可是甚不相符啊。”说完眼神还似有若无的扫向一边的韩权。

“这...”众人面面相觑,能得左相青眼,怕是他们得重新掂量掂量了。

“宣朝臣觐见!”众人纷纷收回目光,站回队伍,左右两相并肩而立。

“左相大人倒是知之甚详。”

“比不得右相大人教女有方。”韩权一噎,瞪向身后憋笑的众人。

“咳咳。”

“看来左相大人是早就知晓了。”

“哪里比的右相大人手眼通天。”

“彼此彼此。”

“承让承让。”说着不再理会他,大步向前,韩权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一甩衣袖,大步跟上。

云姕烑缓步走出灵犀宫,路过那桃花林时却顿住了脚步,微微绽放的桃花好似天边的云彩,装点着这枯燥乏味的深宫,一抹红色突兀的映入她的眼帘。

“当真是一朵红杏出墙来啊。”云姕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看着缓缓飘落在掌心的花瓣,眼神却透露出一股悲伤。

“真可惜啊,我以为可以的。”转身的一瞬间,裙摆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明明柔弱的很,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决绝。

云姕烑走在自家的园子里,看着行色匆匆的丫鬟和小厮很是诧异。

“这是怎么了?”

“回小姐,少爷正发脾气呢,那桃苑现在光秃秃的只剩树渣了。”云姕烑听闻一愣,不禁莞尔。

“他倒是知道撒气。”

“无妨,忙你们的,我去瞧瞧。”

走至桃苑,看着光秃秃的枝丫她突然想到,这天家人还真就喜欢这粉嫩嫩的桃花,也不知这花到底是哪里得了他们青眼?

“别折腾了,你也不瞅瞅,好好一园子,现在成什么鬼样子了。”边说边摇头叹息,一脸的痛心疾首。云赪燚听闻,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恨恨的将剑丢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闷闷不乐。

“阿娘和那皇帝…”

“我匡他的,这你也信。”云姕烑一脸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云赪燚满脸的不可思议,骗皇帝的你见过没?这有一个……

“那发簪...”

“曾偶然听阿娘说起,这发簪乃天家所赐,丢不得,便锁在了那暗格里。”

“那你怎知非是他人所赐?”

“不过赌一把,偏就有人当真。”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偶然,她的笨弟弟。

“阿姐,你真阴险。”

“多谢夸奖。”云赪燚被一噎,这阿姐气死人的本事他真是自愧不如。

“可是女子不是该从一而终,我一想到阿娘可能曾经……”云姕烑听闻甚是诧异,这是谁教他的?看到阿姐的眼神,云赪燚莫的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呐呐的低下了头。

“随我去清华苑?”

“啊?”

“不去?”

“不去!”

“初夏。”

“在呢。”初夏不知何时笑嘻嘻的出现在她身后,似乎原本就是在那的。

“那便不带他了,去把那酩仙醉温上一温,再让初冬弄个翡翠金枝鸡来,恩,再来个福满堂吧。哎,可惜了那胭脂碎。”

“胭脂碎?”

“是呢,小姐新酿的,说是特意给小少爷准备的。既然小少爷不喝不如赏了奴婢们吧。”云赪燚眼轱辘一转,里面收敛了表情乐呵呵拽过她的衣袖。

“不是要去清华苑么,怎么还不走?”

“你不是不去?”

“谁不去了?”

“翻脸倒是比翻书快。”云姕烑莫得嘴角一勾,牵起他的手,踩过这满园桃花瓣。

“初夏,去送信吧。”

“是。”

“小心些。”

“是。”

“唔,顺便给我买点糯米糕吧,我馋了。”

“小姐,少食甜食!”

“哎呀,你怎么和个老太婆似得,你是小姐我是小姐啊?”云姕烑难得幼稚的嘟着嘴。

“哼!”初夏一扭头,气呼呼的跑了。

“你说这初夏,也不知被谁惯的,脾气怎地这样坏?这以后谁敢娶啊!”云赪燚甚是无语,谁惯的,还不就你惯得,这都快上天了!

“你这什么眼神,走啦走啦,我都闻到酒香了。”

“阿姐…你是酒鬼么?”

“你真真是不可爱。”

“你可爱。”

“你可爱。”那幼稚的斗嘴声,随着远去的身影散落在这桃园里,似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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