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柔静静的站在路边,注视着眼前混乱的向前蠕动的,灰黑色河流。
“长兄,你说这是为什么?”
王益恭刚刚走过来,听见王益柔如此发问:“横陇扫决口,黄龙起舞。这是天灾,没办法的事。”
“你说队伍里怎么不见老人和小孩?”
“应该是留在营地里了。”
王益恭也看着灾民的队伍。人体上挂着几片斑驳的破布,围在腰间,挂在胸前,乱糟糟的头发,干裂的嘴唇。
半晌,王益恭又发出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声音:“也可能是没了。”
兄弟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立着。过了会,福乐回来,才打破这里的沉默。
“那位王进士同意将夫妻户籍转过来,而且让我给您说一声,他俩都是本分农民,户籍上没有问题。”
王益恭听完挥挥手,又对着王益柔说:“你还是太年轻,世间不如意十有九,况且还是天灾,你不可能救下每一个人的。”
坐在火堆旁的夫妇缓了缓,又吃了些东西。
中年男子紧了紧女子身上披着的衣服,对着周围的人作揖致谢。
王益恭和王益柔见夫妇二人休息好了,便也走近些,示意福乐上前询问。
男人躬身向王氏兄弟行礼后开口介绍着自己的身世。
“我是二里庄人,家里有十几亩旱地。地在老杨树和四槐树间,...”
福乐不得不出言打断:“我不是要统计田亩收税。我是问你,你叫啥,你是怎么流落至此的?”
男人有些迷茫,身旁的女子抽了抽鼻子,站起身来:“三郎,还是奴家来吧。”
女子对周围行礼道“奴家钱齐氏,谢过各位救命之恩,这是奴家夫君钱粟。”
王益柔王益恭二人原本并没有用心在听,但这位钱氏说话十分有条理,与她丈夫完全不同,绝非没有见识的贫苦之人。
“这是我儿钱二豚。”
钱氏自顾自的说着,掏出了之前王拱辰给她的布口袋。
气氛有些悲伤,钱氏把口袋塞回衣服里。又对甘草和王益柔拜了拜。
“我家里原先有五口人,长子长女没跑赢,没来得及上山。”钱氏说到这里情绪有些失控,钱粟在后面慢慢拍了拍妻子的背。
“就剩我和夫君还有钱二豚。夜里下大雨,山上也没有遮蔽的地方。就那么淋了两天,后来水小些了,我们三人就游泳和庄子上其他人会和。”
钱氏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许多:“二豚当时就有些咳嗽,想去看大夫,可是荒山里哪里有什么大夫。乡老说是疫病,会过人。”
钱粟抱着自己的妻子嚎啕大哭:“他们就把他绑在树上,我们要过去,他们就把我们一起绑了,猪儿才六岁啊,猪儿两天就在那里喊饿。”
李十四吸了吸鼻子,递过去一块抹布,眼睛四下一扫。周围人都有些眼眶发红。李十四发现围着的人群中多了顶官帽。
王拱辰在人群中,默默地听着夫妻二人的身世,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自己这位准官员的表情。
钱氏喘匀了气:“过了几天,官府找到庄子上的人,让大家迁移到别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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