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岭西有郑大人可真是福气。”

“还有那王猿北老宗师听说要去挑战中原的武林盟主了!”

“不会吧,益州城城门还是紧关着的。”

“兄弟,你这消息就不灵通啦,那群人走了后,郑大人就将城门口的青衣卫撤了不少。”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缺哥,这郑度河现在可是深得民心啊!”

孟三嗦着粉,听着耳边的嘈杂声,忍不住说道。

陈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出了这展州城,就到益州了。

铁木县,是益州杂货铺最多的一个县城,在这里有来自五湖四海的货物,中原的美食花卉,遥南的金银珠宝,漠北的羔裘大衣,甚至连异域的奇异物件都有销售,换上了一身薄衫的陈缺和孟三走在街头,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就看到远处一群人浩浩荡荡走来。

为首老者,手持宝剑,白须虎目,大步流星。

孟三赶紧拉着陈缺站到了一旁。

“这可是王猿北,岭西最强的剑客。”

说这话的时候,孟三眼里满是向往。

陈缺迈出一步,又收了回来,对于那个只见过两面,就将性命给搭上了的沈君尺,陈缺欠人太多了。

王猿北路过陈缺身边的时候,带着些疑惑的眼神停了下来,一双虎目不怒自威,看得一旁的孟三双腿只打冷颤。

陈缺欠了欠身子。

王猿北若有所思,走了。

“缺哥,今天我可把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给见到了。”

孟三有些激动。

陈缺叹了口气,说道:“江湖这般滋味,还好有你这样的潇洒剑客。”

两人在益州城外就此别过,陈缺终究不是江湖中人,还有着自己的使命,尽管这半个月的游历,很快乐。

孟三从一开始刁难陈缺的泼皮无赖,最后却成了一起出生入死的江湖哥们,看着一直以来话不怎么多,外冷内热的陈缺慢慢向那座府邸走去,孟三嘴角微微上扬。

也许京都会有一个名声显赫的陈大人,岭西会有一个剑术高超的孟大侠。

也有可能陈缺今天走进那个房子再也出不来,孟三练了一辈子剑还是稀烂,籍籍无名。

……

……

十二岁预备青衣卫,十五岁正式入编,十八岁调至京都,弱冠之年晋升百户,看似风光无限,可又有几个人知道,陈缺只是为了活着在活着。

像孟三说的那样,大可趁现在守卫不严溜回京城,或者和他孟三去闯荡江湖。

可陈缺都拒绝了。

郑度河欠他,欠死去的孙方张义所有人一个解释。

当知道周嵩为了自己远赴岭西,与郑度河大动干戈时,孟三说的那些就更不可能了,他还要回京,领罚。

站在郑府门口,陈缺看了远处那些来来往往的剑客一眼,念叨了一句:“江湖真好。”

从陈缺出现在郑府门口,郑度河表现得很平静,好像追踪了近半个月的人不是他一样,不仅撤去了郑府所有的青衣卫,白袍加身的他,还亲自将陈缺迎进了府内。

看着身着白袍千户服的郑度河,陈缺没有讽刺,也没有问罪,只是问了一句:“值得吗?”

值得吗?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当一个好官,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不惜违背自己的初衷。

郑度河缓缓摘下头顶的乌纱帽,放在桌子上,没有解释自己的背信弃义,拂了拂身上的荷下飞鱼服,缓缓说道:

“为了心中大法,只要这个世道变得更好,谁都可以牺牲。”

陈缺没有反驳,说了句:“你比我更适合当这岭西的千户大人。”

却见郑度河有些颓然,说道:“我一直想着只要解决了你我就可以问心无愧,但事实上人啊,都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心里有鬼夜不能寐。”

边说,郑度河边将腰上的千户符玉解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错了。”

……

……

从郑府走出来的时候,陈缺有些释然。

他一个不过二十出头只会办案不会人情世故的人怎么坐得稳千户的位置,就像周嵩让人又敬又畏,骂着周瘸子的同时又叫着周大人一样,和这些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人比,他还太年轻了。

郑度河用错的方法在做对的事,而这个错,也只是对于陈缺来说是错的,对于天下绝对多数人来说都是对的。

陈缺做不到,郑度河能做到,陈缺就没有理由怪罪。

历经近一个月,终于要回京了。

物是人非,来时五人,归时一人。

想起和孟三浪荡江湖的日子,陈缺由心笑了笑。

“原来我与江湖更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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