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天族在教养弟子方面讲究个大同,讲究个人人平等一类。所以,不论神君还是神姬都归拢在一处学堂念书。但因着神姬们个个生得娇嫩美艳,神君们个个生得英俊倜傥,作为云上学堂的夫子们,也要为小辈们能真正地学有所成而提前思虑周全,依旧将男女分开,各占堂子两边,且在中间立了一道屏风以防止学生们互相偷瞄,眉目传情。
虽然,以上皆为现在作为紫藤落公主的我的个人揣测,但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通堂子中央的这一道屏风立得是何用意。
都在一个屋子念学了,还这么多讲究。妨碍我看小白这方面暂且不提,阻碍了我向小白施展美人计方才是大事。
叔叔们从未向我提过爹娘的事,故,我到现在也不清楚我那一双爹娘曾经是个什么脾性,故,我同样也不晓得我那娘亲和爹爹是不是个好学的人。但,我,暮暮,自生来就是个不大爱学习的,即使哪天一时心血来潮想囤些什么墨水在肚子里,那份热情也常常如白驹过隙般最多不过能坚持个弹指一挥间。
因着这堂子本是个四面无墙的亭子,所以格外亮堂,我抬眼,透过屏风向神君们的席位上瞅了一眼,隐约间,依稀能瞧见一个身形挺拔的身穿铠甲的影子。
正心中窃喜间随即想到,既然我能从这边看过去,那边之人也能从那边看过来,便立刻低了低头,不敢再瞧。
文闵仙翁,向来就擅长个咬文嚼字的,故,他今日给我们带来的课目是:揣测一凡间著名文人——王鹅的成名之作——《仙鹤行》的创作初衷。
可恨我此时并不能捶胸顿足、仰天长啸一番,单单是这冗长的课目就叫我心如死灰不能自拔。
接下来,请允许我——暮暮,来发表一下当下心中的感受:首先,听到这位文学大家的名字时,我是激动的,简直太能激发起我求学的欲望了;其次,《仙鹤行》这篇作品我曾闻所未闻,这更能激起我心底那份对未知知识的渴求。
我爱学习,我爱学习,我爱学习......
神游间,夫子已经摇头晃脑地将文章通篇诵读了一遍,待我从挣扎且抵触的思绪中反过神来时,终是连这篇文章的尾巴也不曾听见。
堂中静了许久,就听文闵仙翁道:“真是一篇好文章啊,诵完许久,老夫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有同老夫同样的心境,那么接下来,就请各位学生发表一下内心的感受,不用克制,将心中的情感表达出来即可。哪位想来试试?”
良久,堂内都静悄悄的。
文闵仙翁面上露出了十分和蔼的笑意,继续鼓励道:“无碍,一句两句即可,重在情感的抒发,说错或是说得不好,都是感想。”
良久,堂内依旧静悄悄的。
文闵仙翁面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遂清了清嗓子道:“看来,学生们都有些羞涩,那么我就随意地点几位罢。”说着,便从袖筒里抽出一本薄薄的折子。
想是这文闵仙翁今日头一天教学,还未曾将学生们的名字与面容对上号。
只见仙翁缓缓抽出名册,并缓缓拉开长长的内页,虽然仙翁的动作不急不躁,但就是他的这个不急不躁的动作,使我心惊肉跳。
终于,他探寻的目光在名册的某一处停住了,蓄了花白胡须的下巴微微动了动,缓缓道:“蓓蓓神姬。”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仿佛感觉落座于自己身前身后的一众神姬都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坐在我身前的一位姑娘站了起来。
文闵仙翁见状,面上缓缓蓄了笑意:“神姬,不用站起来,坐着说便可。”
神姬又坐下了。
可恨我是坐在这位神姬的身后,若是坐在她的前面,此时只肖轻轻转身便能瞧见她面上的表情,那表情一定很精彩罢。
神姬,半晌未吱一声,前面的文闵仙翁道:“无碍,神姬再,再好好想想。”说罢摆了摆手,又从袖兜里掏出方才那本名册,探寻了一番,又道:“小贺神君。”
半晌,无人有所行为,文闵仙翁喊了声:“小贺神君在不在啊?”
半晌,还是无人有所行为,文闵仙翁捏了捏胡子,自语道:“奇怪,明明方才点名时,都在的呀。”复又抬头,环视了一圈后,又喊了声:“小贺神君在不在啊?”
忽地,只听屏风那边传来一声厚重的鼻息声,仿佛被人扰了清梦般,一拖着长音的男声语气有些不耐烦:“嗯,谁,谁叫小爷?睡的正香着呢。”
此音刚落,满堂少男少女,皆哄堂大笑。
我隔着屏风,瞧见一瘦高身影腾的一下自座位上站起来,继而便是慌张的声音传过来:“对,对不起,夫子。我方才......”
再瞧瞧堂前,文闵仙翁气得几乎要将胡须立起来,也不听那边小神君语无伦次的解释,只将手指冲着外面道:“看见不远处那棵树了吗?自去那里罚站罢。”
屏风里,小神君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这云上学堂享负盛名至今,颇受天族长辈青睐不是没有依据的,首先这教书的先生辈分神职便一定要高,不然如何镇得住这一群泼皮小子。
起初之时,我也曾感慨:一个学堂竟也请得动仙翁坐镇,待观得方才那幕,才知晓其中利害。
眼看着文闵仙翁又将目光投进手中那本名册,我当真是有些哆嗦了。
但,一片死寂之中,堂前仙翁的目光却是久久未从名册之中收回。
又是一片死寂,只见那团花白的胡须动了动,我知道:他就要念出那个名字了。
“紫藤落,落公主。”
文闵仙翁吐字快且沉重。
是我。
我缓缓坐直了身。
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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