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假日,杜临回家过年去了,杜默心里安心不少。她很怕他再提相亲的事,躲一时是一时。

假期结束后,宋明履行诺言带着全店人去八台观雪。阳玥和宋明分别开着车,杜默和赵小飞坐阳玥的车,容瑞一人和宋明一起。

车行驶在路上,路边的树开始渐渐变白,积雪也越来越多。行至某处,树上几乎都是白雪。路边空地处有几个雪人,都挎着写着八台欢迎你的木牌。

众人从停车场出来买票,售票员告知他们,近日雪大,玻璃栈桥,滑索,都不能开放,一行人听了一阵哀呼。售票员又说晚上有篝火晚会,才稍微好点。

为了好好看雪,大家决定步行,不开车到顶峰。结果一行人才爬了两座山就开始喊累,宋明提议阳玥带杜默,他带容瑞,大家一起飞上去。

“宋哥,我不用人带。”

杜默背后伸出半透明的绿色翅膀,飞到空中,泛着绿光的眼睛看着容瑞,得意的眼神一览无余。

“小飞,已经教会我飞了。”

“不错,那大家就出发吧。”

宋明伸出翅膀,手里的触角拉住容瑞。其他人也伸出翅膀,一起向第八台出发。到了最高峰的大广场,一行人寻了隐蔽的地方落了下来。

天空中开始飘着细小的雪花,广场上有十几个带着红帽子的大雪人,中间是四五棵种植在一起的柿子树。白雪覆在枝桠上,红彤彤地柿子枝头挂。那一抹抹红,点亮了白。每个柿子都顶着一顶小白帽,似是冬日的精灵,雪花落在脸上都被暖化了,看着十分爱人。

杜默慢慢走到柿子树下,拍了很多照片后才向广场边缘走去,护栏外又是另一番风景。眺望远方,山间皑皑白雪,白云萦绕。寒风过后,云海翻涌,大雾开始弥漫。山下千里白雪,雪花飘飞,一股豪气颓生。大好江河,邀君来赏。

雪越来越大,飘进云海,飘进雾里,落入那已经看不见的山尖。铅灰色的天空还在不停地落雪,杜默伸出手接住几朵,还未看清是什么形状的,后脑勺就中了一个雪球。她明明还沉浸在如诗如画的风景中,神经。用后脑勺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杜默转过身看着容瑞一脸怂笑,抓起地下的雪快速捏了个雪球砸过去。她不知道她扔出这个雪球后,她便加入了五人混战中,还差点和容瑞打起架来。碍着观景台人越来越多,她不能轻易开眼,不然她真想把他打死。容瑞简直没把她当女生,雪球差点没把她砸死,还是那种捏的很硬的雪团。头发,衣服,帽子也都是雪。其他三人呢?完全看猴戏状态。这群男士心里可能完全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或者他们是懂的,不过惜的是别人。

杜默实在气不过,手里伸出一条触角,如鞭子一样抽向容瑞。那家伙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挨了一下,手里的雪团也掉了。

“杜默,疯了吗?打不过就撒泼。你继续实化让别人看看。”

“哼,在我手中,别人最多觉得是一根绿色的藤。”

“臭小杜,敢打师傅。”

容瑞一下捏了好几个雪团,疯狂向杜默扔去,都被她用触角给打碎了。他原本也想开眼和她拼个你死我活,可现下还无法做到像对方一样,极其不爽地停了手,杜默也见好就收。但两人眼神杀来杀去,白眼也飞上天。为了提升队伍的凝聚力,宋明带着大家堆了一个广场上最大的雪人,五人还合拍了照片。

下山时容瑞就一直缠着赵小飞,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杜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祈望老天让他不要那么早学会,不然她又只有“挨打”的份儿。

篝火的晚会是在第六台的大广场上举行,许多人围在一个大型火堆旁,或歌,或聊天。广场上空,布满了雪人状的小吊灯,发出柔和的深蓝色光,把空中的雪也染蓝。它们落啊,落啊,落入火中消失。

“哇塞,感觉好梦幻。”

“梦幻你个头。”

杜默的头被容瑞拍了一下,不知为何很多人都想或是喜欢拍她的头,她的额头是高,头也有点油,可这不是理由啊!读书时,曾有几个同学让她站在太阳下,她不明,同学说是要她的大脑门儿高额头反光给他们看看。甚至好朋友,在她额头上拍一下,还要在她肩膀上擦一下手。都不知当时她是以什么样的眼神看她们的,可能翻白眼就是那时学会的。

或是被打出经验了,不理对方,他自然觉得没趣就消停了。

“你傻了啊。”

又又被打了,等他没趣,她额头上的油估计都被擦干了吧!

宋明看着两人又追去打了,也无所谓。阳玥说不想参加篝火晚会在旅店休息,他和赵小飞两人就搬着小木凳坐在火堆旁边。

“小飞,你上次“变人”能不能教教我。”

“宋哥,这你真没办法学”

“……”

杜默和容瑞打打闹闹,到了无人地方,两人就开眼打了起来。可惜,对方不会飞,被杜默提在空中。

“你再拍我头试试,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扔啊。”

容瑞眼睛的触角,早就缠着杜默手中提着他的触角。

“德彪,我们去观景台偷个柿子吧?”

“你真好意思说出来。”

“那我们去捡个柿子,我今天下午看见有几个柿子要掉落下来的样子,不然你想下去和宋哥玩……。

就这样,两人飞去观景台。杜默放下容瑞,自己也飞了下来,雪地里果真有几个掉落的柿子。两人捡了果子,放进帽子里,杜默打算返程。

“德彪,我们去玻璃栈桥看看怎么样?”

今日的门票里就包含玻璃栈桥的,此次不去还挺遗憾的,那不如就看看。

“好啊!”

“你会夜里视物了?“

“嗯……“

他们到了围着山建的玻璃栈桥边,玻璃上有一些积雪。山间又是雾,空中又飘着雪,别有一番滋味。

“容瑞,你看这里怎么有一排脚印,有人在上面吗?你看。”

前面雪地有一串脚印,两人跟着脚印往前。飞了一会儿,就看着一个人坐栈桥靠山的长椅上看手机。白光打在他脸上,一片惨白,真像魂。

树叶上的积雪落下来惊动了男生,他放下手机,站起来紧张地往周围看了看。过了一会儿,男生走到栈桥护栏边,一只拿着手机,一只手揣兜里。他看了一下手机,就将手机丢了下去。等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他扔手机干嘛,人就从栈桥翻了下去。

“啊……”

杜默惊叫一声,放下容瑞,飞过去欲拉住男生。可她忘记她是虚化状态,触角根本就触碰不到,男生还再往下掉。她立刻实化,手里的触角拉住了男生。身后的翅膀实化,被禁锢在衣服里,鼓起一个包,挣脱不出,她的衣服质量好啊!不过她又没想到这,只得跟着男生往下掉。

“啊……”

上面下来一条触角拉住了杜默的腰,把他们俩往上提。

等俩人上来了,杜默收了眼。

“你是不是傻,都不知道拉住护栏,或是攀附周围的岩石吗?”

“当时一急就给忘了。”

杜默发现容瑞的一条触角把附近的一个监控给挡住了,这种时刻脑袋还挺冷静,比她好多了。

“你下次再忘,就玩完了……”

容瑞仔细看了男生,对方一脸苍白,嘴唇发紫,身体也很冰。他立即把男生移到了长椅上,随即给宋明打了电话,说了一会儿。挂完电话后八九分钟,围山而建的灯全部亮了,没多久就看见有三个人上来。

“找到了”

三人走过去,唤了男生几声,见对方没有搭理。其中一人把背起男生对其他人道:“你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好……”

积雪难行,几人换来换去才将男生背出栈桥。杜默两人始终跟在他们后面,一路随行。

出口处几辆车早已等候在那,几人将男生送进车后,开车离去。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带出来?”

“带出来,然后送医院。你负责后续的事,你负责联系他的家人,你负责解释为何将他带到那里了……”

“这……,那他万一急需救治呢?”

“只不过是被冻晕了而已。”

“你怎么知道?”

“你傻啊,宋哥或是阳玥没告诉你吗?如果一个人身体极度虚弱或是濒临死亡,或是生了重病,实化状态的眼睛会排斥,比较抵触接触他们。”

“哦……”

两人下了山,找到了宋明和赵小飞。宋明先是把他们两人说了一道,私自乱跑,无组织,无纪律……

“宋哥,你刚是怎么通知工作人员的。”容瑞转移话题。

宋明接完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景区客服大堂。告诉工作人员,他下午下山时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栈桥上走过,以为是工作人员,就没想太多。等到篝火晚会他发现景区的工作人员都会佩戴一个蓝色的工作牌子,很多都穿着背后两面印有八台景区欢迎你的黄色字体的黑衣服,就觉得事情不对。

工作人员听他这样一讲,立即叫人调出栈桥的监控,很快就发现一个人躺在长椅上,马上排人员去救援。宋明趁着工作人员忙碌,一溜烟就跑了。

从八台山回来没几天,杜默就在手机上刷到那个男生的视频。视频中男生一直徘徊在玻璃栈桥的入口,终于趁着四处无人时从铁门翻了进去。在玻璃栈桥上足足呆了三个小时,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看远方。最后才走到栈桥边把手机扔了下去,随后就出现一个快要翻出去的身影。惊险时间视频出现黑屏,谁也不知道这几分钟发生了什么,最后男孩就躺在长椅上了。视频还报道是一个细心的游客告知客服和工作人员,才最终救援到男生。看着监控里的宋明杜默感觉很好笑,可她马上笑不出来了。视频里,景区人员联系到其父母后,两人赶到医院,医生告知男生只是着凉受冻,没什么大事。

可谁也没想到,男生醒来后没多久,告诉他母亲说要去上厕所,跑到医院安全通道,从窗户上面直接跳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所幸楼层不高,还掉落绿化带里,现医院正在积极抢救男生。抢救时发现男生除背以外遍布刀痕,刀痕并不深,初步鉴定是小刀所为,应是最近划的。

警察问其父母,父母双方都不知道此事。视频就截止到这里,就出现目前警方正在积极调查的文字。

视频下无数条评论,杜默翻看了几条。

咸蛋超人:第一次栈桥轻生,看着他翻下去时,我的心都就揪起来了。那分钟里或突然想通了,舍不得了,怕了,又才回到长椅上,可谁也没想到他竟又轻生了。一个不愿意自救的人,他人再怎救怕都是拦不住了。哎……

热爱:这男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两次放弃生命。他的父母到底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那伤痕又是怎么来的?

沧海一声笑:到底是多大的绝望,多大的痛,才能让一个人以跳楼的这样方式放弃自己的生命。

胜者为王:我倒是很好奇,那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翻到那个程度,确定还能返回来?

看到这里,杜默只能佩服容瑞当时反应之快。这男生只能祝他好运了,后面的评论她也不想再翻。

赵小飞也快回去了,赵妈妈打算让他降一级和高一下半季度的学生一起读书。高二的课程他肯定是跟不走了,从高一读起还能巩固高一的知识点。赵小飞到是没有反对,或许他也明白了什么。他还没经历过太多后悔,就已经改变,这样才最好。不过以后,一个人在一号店上班,杜默稍微有点不舍。

最后一天上班时,赵小飞问杜默到底比较喜欢那个魂。

“这很重要吗?为什么一直要纠结这个问题。”大多数人都会喜欢那个爱笑,话少的赵小飞。可这是他的魂啊,说出来就可能伤害到另一个魂,她不想说。

“是很重要,杜姐,你就说嘛,说嘛。”

杜默一阵鸡皮疙瘩,这撒娇的语调,一看就是那位。

“不说,走开,我要上班。”

站在她身后的赵小飞收起了嬉笑,一脸沉默。

下班点,杜默在里间收拾包包,就听见卷帘门下降的声音。

“小飞,你干什么,我还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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